第【二】章 汪草药
汪草药逢人必讲的经典案例,是他亲手救好的一个喝了农药自杀,“已经死了”的乡村妇女,因为和邻居鸡毛蒜皮的事扯筋斗嘴败下阵来,抱着家里用来杀庄稼害虫的剧毒农药“敌敌畏”,一股气喝了大半瓶。闻讯赶来的乡卫生院医生翻看了农妇的眼皮,检查了农妇的心跳脉搏,宣告农妇已经死亡。农妇家人马上把“死人”抬到邻居家堂屋里,拼死拼活要讨要说法。
正在这时,游村蹿乡的汪草药来了。
汪草药看了看死人,鄙视地扫了准备离去的乡卫生院的医生一眼,喝住了众人,骂道:“人都还没有死,你们嚎个逑!”
正被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闹成一团的吵架双方,听了汪草药的当头棒喝,立马止住哭闹,来不及细细打量风尘仆仆身背篾篓是来自何方神圣的的汪草药,众人急急哀求这疯子一样的流浪汉,要他快施圣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汪草药喝令:“去把'死人'刚才喝剩的农药瓶子找来,老子马上就让她起死回生!”
众人不解,但“死马当成活马医”,马上飞也似的去把妇人刚才喝的“敌敌畏”农药瓶子提来。
汪草药喊刚才和妇人吵架的隔壁邻居老婆子把农药瓶子拿好,声色俱厉地命令:“把里头剩余的农药格老子……”
这早被自己吵架“吵死了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婆子,不知道汪草药是“哪里来的官”,以为汪草药要她也喝“敌敌畏”抵命,跟着隔壁妇人一起去死,鼻涕眼泪霎时像被扭坏了的水龙头,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家里人也跟着一起哭天喊地,却听得汪草药又一声断喝:
“倒了——”
众人莫名其妙。
倒是老婆子一激灵,听了不是让她喝农药而是让她把瓶子里的农药倒了,马上倒掉瓶子里的农药。
汪草药再次发话:“去你家的茅司头(粪坑里)灌一瓶屎尿水来!”
等腿耙脚软的老婆子跌跌撞撞地提着一瓶臭气熏天的粪便来时,汪草药也不嫌脏,一把夺了过来,对准喝了农药的妇人的嘴就猛灌了进去。
不等妇人的家属们扑过来,就只见那死去的妇人“怦----”地一声,昨夜吃进肚子里的红苕酸菜一股脑地喷涌出来,洒了一屋。
妇人接连打了几个嗝,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睡在隔壁老婆子家堂屋里,以为自己又吃了天大的亏,马上跳将起来,扯着瘫在地上的老婆子的头发,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杨佳佳也不知道汪草药是不是吹牛,但确实也看到汪草药医好了小区里张二秃子头顶上的癞疮。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杨佳佳晓得只有汪草药这个“医生”,住在自己同一个单元的顶楼,算是离自己最近,便想来找他救救急。
顶楼是跃层,屋面上除了凉晒草药的坝子,还有一间用玻璃搭建起来的“遮阳房”,光是这套里面摆放着汪草药喝功夫茶的茶具,就价值六位数以上。杨佳佳看茶海里还有没喝完的正山红茶,想这汪草药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坦,不但住这上下跃层几近两百平方米的大房子,日常生活也过得有声有色!
遮阳房通到楼下的客厅。
客厅是上下两层连通的,五米九高。一盏巨大的枝形水晶大吊灯,像悬在皇宫里一样盛气凌人。站在楼上椭圆形玄关过道上俯瞰富丽堂皇的客厅,就如首长检阅部队。杨佳佳想,这汪草药每天站在这里,嘶哑着公鸭似的桑音喝斥他长得牛高马大的婆娘,是不是有站在烽火台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雄伟气慨?
铺着玫红色缎面地毯转了大半个圈的楼梯,逶迤着像皇后娘娘拖着的盛大裙摆,夸张地延伸到客厅里宽大的真皮沙发旁边。一张像床一样的茶几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挂着念珠的弥勒佛、装着花生核桃苹果香蕉的各种各样的盘子,要不是几包散发出草药味道的装在塑料口袋里的纸包,杨佳佳差点把这里当成卡拉Ok歌厅里的包房。
餐厅里摆放着中间可以旋转的红木圆桌,闪耀着富贵气息的椅子靠背上,镶嵌着雕刻得活灵活现的老虎头。古色古香的酒柜中间,摆着药王孙思邈的玉石像。琳琅满目的酒塞满了被隔成各种各式形状的分格。
单从屋子里的豪华来看,这哪里是穿得脏兮兮说话唾沫横飞满脸胡子拉碴身材像个矮冬瓜的汪草药的家?但是,杨佳佳看草金色的实木地板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水渍污迹,和进户鞋柜那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各种样式的鞋,这就是汪草药平日里经常穿的邋遢模样,完全可以证明这里确实就是汪草药的家啊!
杨佳佳想要汪草药给她配点草药熬点水喝,可客厅里除了外面透进来的幽暗的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听通过走廊从卧室传来的粗鲁的鼾声,杨佳佳判定出汪草药睡觉的卧室。
半掩的卧室门里,一间像唱戏的舞台一样铺着绵软宽大席梦思床垫的床上,一个披着散乱头发的女人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汪草药那只变形了的手贪婪地盖住峰顶部分,像一只丑陋的癞蛤蟆。
杨佳佳记得汪草药婆娘的胸部瘪瘪的,哪有这样雄伟?虽然那女人生得丰膄,但乳房肯定没有这样坚挺!
转到床头,借住外面透进来的昏暗的光线,杨佳佳从女人宽大的脸庞堆起来的肉,终于辨别出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竟然是比汪草药的老婆年轻得多的女儿张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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