薽真是枣梨村出了名的油泼辣妹子,十里八乡的都知道这么个姑娘。
二十五六的姑娘下地干起活儿来一个男的都有点怵,别人一天的活儿她大半天就给搞完了,手脚麻利的不像话,当然骂起人来那是从头到脚的滔滔不绝,说的你能无地自容还能不带脏字儿。
绝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要结婚了,诶,谁要娶她?
薽真人虽是泼辣了点,但人不坏,家里父亲早逝,母亲自己会一门裁缝的手艺,东家西家缝缝补补日子倒也清贫,姥姥姥爷在她四岁的时候因病相继去世,爷爷奶奶她就更没见过了,她爸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她在十岁那年落水被人救起来之后大病了一场,烧的脑子有点糊涂,从那之后性格大变,村里人说她撞邪啊,要不就是得罪了河神被河神收了一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胡家就是这个结婚的对象,枣梨村三十里外有个叫湾湾里的地方,三十出头的人了,见谁都是笑嘻嘻的,有一双做木工好活儿的手,平时做个箩筐家具柜子什么的糊口,家里也剩个爹了。
他有点耳背,这倒也不是啥坏事,问题在于他还有点跛。有时严重到用拐杖,到了结婚的年纪可把老父亲急坏了,找媒人说了几回亲事,附近的姑娘也都默契的婉拒,一来二去的也没有媒人敢答应说亲了。
过了几年,老父亲越来越急了,儿子也都三十出头了没个人陪着不行,再三要媒人帮个忙,只要不嫌弃儿子这个人,入赘也行。
这不媒人就想到薽真了。
婚礼按照老规矩办的,大红盖头洞房夜。
等胡家招呼完外客收拾好进入新房时,刚好看见薽真翘个二郎腿在啃苹果。
“你还是个跛子啊”,嘿,张二娘可没说这事儿。
“嘿,嘿嘿”胡家腆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笑,顺便把放着鸡腿米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你在吃点”。
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你那腿怎么回事儿”
“哦,这,好像是十四五岁那年过路下河救了一小孩,嗯,然后就…就…”。
长久,一声“噢”传来。
一阵无言。
“我打地铺”
“打盆洗脚水”
几乎是同时出口。
“噗”,四眼相对相视一笑。
“不打地铺,睡床”
“啊……嗯”
新房的大红喜烛发出温暖的黄光,蜡油铺了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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