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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相思愁(叁)

一缕相思愁(叁)

作者: 李成贵I茶耳 | 来源:发表于2021-12-20 11:26 被阅读0次

第三章 老翁巧撞痴男女 幼羊跪恩道情深

且说云炎那日故意卖了破绽,败于顾都尉,当日押至堂上让贾知县打了三十大板,只因顾都尉见他品行一流,照顾于他,吩咐衙役瞒过贾知县,板下留情,故而打得也不甚重,后关了监牢。至于范正如何来救,皆是后话,暂且不说。

今只说这南北交通咽喉之地善水城。善水城虽称不上座大城,却也算得上江南一名城,南北行往之人多在此歇脚,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龙鱼混杂,平日里也是繁华热闹。

城中景观素有“一江楼二古塔三名山四神庙”的说法,这一江楼是指状元楼,位于城中心,漓江边上;二古塔分为为文星塔、宣武塔,文星塔在城北偏东位置,漓江源头阳山上,宣武塔在南偏西位置,出南城门三里地地的阴山上;三名山除阳山、阴山之外,更有城中一座观音山更是了得,坐于春陵江镇。如此,还剩四神庙,东边东胜庙供奉东方持国天王,南边南平庙供奉南方增长天王,西边西定庙供奉的是西方广目天王,北边北瀛庙则供奉北方多闻天王。一条漓江将善水城一分为上善水、下善水,上善水居住之人多是富贵权势,而下善水人虽是贫穷,但历年国泰民安,天下风调雨顺,日子勉强过得去。

这一楼二塔三山四庙古往今来不知来过多少文人骚客游历,无不称奇,曾有一位游行人名唤徐游,不辞辛苦,千里而来,一心考证其中来历,数十年查阅古籍,访人无数,终著成一书《徐游客游记》,只是可惜后人无知,自认为书中藏有大宝,争相抢夺,竟遗失于世,不知下落。

今日本书作者所写,仅是听闻阅过此书之人的口述,其中真假,读者自辨。口述者所言甚多,难以一笔写清,现书中人物故事需要,单写这文星塔一处。

塔身有九丈之高,分为十八层,每层皆有八门,塔色似铁,古朴雄浑,隐藏于阳山密林之中。此塔不知何朝何代所建,亦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捐资。古塔历经年代久远,遭战乱,又遭风雨侵袭,已是一幅破损不堪的模样,因此,城中百姓当一清静游玩之地,平日里无人问津。

昔日此塔并非名为文星塔,只因那日,一位道者来此为一位死者测墓穴风水。不料,他误入密林,来至古塔。他见此古塔,一时兴起,推算起古塔的风水位置。他不推算则罢,一推算顿时骇然,这古塔位置正立于天权星之下。他与村中百姓打听此塔,无人知晓其来历,又不知其名。他大叹道:“此塔乃村中风水佳地,若居住周边,家中必出人才,惜哉!惜哉!”

善水城中有一大户人家听闻,举家搬居于古塔附近,并聚资修缮古塔,又求道者取名。道者随口道:“天权星又名文曲星,何不就取名为‘文星塔’?”

这户人家在此开垦荒土,修建宅院,筑起数丈高楼,并将文星塔围于自家院林之中,还为高楼取名为文星楼。自此之后,这户人家倒是真应了道长的话,出了一众才人。

后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户人家中的一位当朝王爷的后人得罪权贵,到底被寻了个不是,在官家面前参了一本,落了个满族抄斩的罪名。

听闻,这户人家还剩下个独子。他整日饮酒,时常疯疯癫癫,无所事事,好与些三教九流打交道。自这户人家衰败之后,善水城不少人为图方便,也搬至文星塔附近居住,这才有了现在的上善水。

故事开头还得从这户人家的独子说起。这位独子唤李进言,年已过六十。起初,他还算是个一等风流人物,只因家族受到干连落败后,妻子离去,儿子又死于风寒,致使气血攻心,得了疯病,时与常人无异,时又胡言乱语,常言“一朝富贵终为幻,九世轮回不作人。”疯疯癫癫,旁人皆不理会。

李进言住在古塔下的草堂里,无田无地,又无生计,靠些心善的故友救济,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善水城中另有一户读书人家,早些年受恩于李进言的父亲,后来,在杭州做丝绸生意发了迹,家里过得殷实许多。他们家在阳山圈了一大片的草地,造了庄子名为养阳庄。他家在草地上放了一群的牛羊,为了报昔日的恩情,他们家人就请李进言牧羊。要问这家知恩图报的家主是谁?他便是前文所提的李老爷,李泊舟。

李进言开始不肯,说什么要与先人守塔,后来实在被生活所迫,只得答应。

一日,天还未大黑,李进言在查看羊群时,发现少了一只。他遍寻草场,未得,在围栏一处,才知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这破洞口通往一个叫迷龙坡的地方。迷龙坡是阳山极其隐秘的地方,坡上多是茅草,且有数尺高,人若藏于其中,很难被人发现。

李进言本无意去寻找,可想想平日里,李老爷对自己那般的好,不忍欺瞒。于是,他从洞口钻出,跟着踩踏杂草的痕迹去寻羊。未走半里路,李进言忽然听到一草窝里发出一阵不堪入耳之声。

李进言心奇,心里想:“这时候了还有人来这里干什么不成,莫不是那盗窃宵小之徒,待我吓他一吓。”

李进言刚行了几步,草窝里竟然又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前些日子,你说要求妈妈赎身与我,我日夜窗下盼着,等得好苦。”

话音刚落,又听见一男子说话:“我那老爹病重,各处庄子又忙得要紧,由此耽搁了,娶你之事恐怕还是要等到老爷归西了才方便。”

那女子叹了一声,问:“大娘子可曾应允?”

“她?老爹一死,这家中自是我作主。我若再娶,她如何敢拦我。”

李进言听听语音极为熟悉,他疾步冲了上去,扒开草窝,见一男一女果真在此间行龌龊之事。那对男女听得声音,扭头一看见是李进言吓得顿时魂飞魄散,赶忙拿衣服遮盖。

李进言最看不过这光景,背身说道:“好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跑这地方行苟且之事。看我不捆了你们去见李老爷。”

那二人急忙穿好衣服。那男子叫女子偷摸着先下坡去,自己来应对李进言。

原来,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李善人李泊舟的长子李宝安。

李宝安仗着自己是主子,呵斥道:“你这老汉怕是嫌活长了了吧!主人家的事也敢多管!劝你不要把闹将出去,否则,你也没有好处,莫忘了你的身份。这些年没有我们家助你,你早就饿死在街边。”

“宝安侄儿,休要拿这话压我,我是助你老爹,若放着你,就算是饿死,我也是不干的。”

李宝安气得口不能言。

“早就听闻了你那些风流事,想不到今天被我撞见了。我当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爹现在病卧在床,你不去伺候着,跑到这里干事。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你爹,你可有好果子吃?”

李宝安一听,心想到:“人人都说这老家伙疯,今日,他倒正常得很,算了,就向他服个软吧!”

李宝安朝着李泊舟拜了一拜,求道:“世叔,我已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你千万不能与我爹说。我爹听了一气之下不是要了他的命么?世叔啊!你就看在与我爹的情面上,不要说出去了吧。”

李进言默不作声,过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唉!你爹也是个苦命人,养了个你这么不肖子。罢了,我暂且不与他说,不过,你好自为之吧!那女子呢?”

李宝安见李进言松了口,站起来说:“我已叫她下坡去了。”

“你......唉!罢了,捆了她也无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进言想着那只羊肯定是找不到了,只便宜迷龙坡上的狼了。他和李宝安二人下了迷龙坡,到了草场。李进言叫宝安进屋里坐,李宝安不愿去。离开前,李宝安再次求李进言不要说出去,直到李进言答应了许多次,他才肯离去。

次日,天还未大亮,李进言早已起来。

李进言来洗漱过后,在灶上熬上白米粥,径直来到羊圈。羊儿们也起到早,在圈里“咩咩”的闹着要吃食,其中一只母羊,叫得异常凶。李进言往羊圈走近了一瞧,惊奇见昨日里丢失的那只羊竟不知何时回来了,李进言喜出望外,过去摸着那只羊说:“昨日找你不得,今日你倒自己找寻回来。”

李进言又看了一眼幼羊,见幼羊身上多了两处伤口,又说:“叫你离家而去,这下尝到滋味了吧!以后老实呆着吧!”

李进言开了羊圈的门,羊们纷纷跑了出来。所有的羊都向草坡奔去,唯独那只叫唤厉害的母羊去了受伤的幼羊那里。母羊过去不断舔肆着小羊的伤口,片刻,它又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动。幼羊本是躺着的,见母羊不再动,便站了起来,稍后,前蹄双双跪了下去,吃着母羊的奶。母羊依旧纹丝不动,用舌头舔食着地上的硬草根。

李进言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怔,随后,叹了一口气,自回小屋去了。

喝了两碗清粥,李进言方想起李宝安的父亲还在病中,也不知道如何了,于是打算去探望一番。此时,天虽然阴沉,可天色已大亮。

李家大宅里灯火通亮了一夜,宝安父亲李泊舟一夜未眠。

床边沿上,一位二十左右岁的姑娘头整在那里,睡得正香。李泊舟虚着眼,看着这位姑娘,心里极为难受。

李泊舟三十岁才有了这个女儿。在之前,他已有了三个儿子,而李泊舟却偏想要个女儿。世人都笑他:“别人都想要男儿,只有你这个古怪人偏偏盼着女儿。”

李泊舟自不把这话放在心里。

女儿百日那天,李泊舟大摆酒宴,亲戚好友来了不少。这个女儿也争气,从小聪明乖巧,为人处世自有一套。自从她母亲去世之后,家里大小事务,她无一不安排妥当。只是有一件,女儿已年满二十,却至今未嫁。倒不是无人来作媒,起先几年,上门的人都排着队,可这女儿脾气犟,说什么都不肯嫁,屡次拿话来堵人。后来,上门的人也就没有了,再加上,李泊舟心里本就舍不得,女儿一哭一闹,他的心也都化了!

李泊舟吃力地说道。:乐儿,你回房去歇会儿吧!你都熬了一夜。爹爹这会儿舒坦着呢,不用你守着了。”

宝乐醒了,见了父亲,赶忙起身,急问:“爹爹,可是哪里不舒坦?”

李泊舟笑说:“没有不舒坦,让你去回房歇会儿,我看你的脸色不好。”

“无妨,爹爹。我去叫人打水帮你擦擦脸。”

“还擦什么脸,我都这样了,还在意这脸面吗?别忙活了,快去歇会儿吧!”

“爹爹,你看看你又来了。”

说话时,房里又进来一女子,见她鹅蛋脸白里透中红,一双丹凤眼略带疲倦,柳叶眉如细墨轻描,高挺鼻下一樱桃小嘴,举止之间透着一股书香气。

“大嫂嫂,你也起来了,我刚想给爹去打水洗脸,你就正好端水来了,真赶巧。”

李宝乐从嫂嫂手上接过水盆笑说。

“爹爹可好些?”

“昨夜咳了几次,今早起来精神倒好些。”

李泊舟强笑说:“静姝,过来了?”

“爹爹,儿媳妇过来问安,不知爹爹可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下去做。”

“没什么想吃的,嘴里淡。宝安怎么没过来?”

静姝说道:“他一早去铺上了,说是回来再向你请安。”

静姝和李泊舟谈话,多是些家里小事。自从李泊舟病倒,李宝乐一心都在父亲身上,家里事都暂且交给了静姝打理。

过后,静姝离去,说是两个女儿还没起来,要回房瞧着。走时,静姝又问吃些什么,好叫人备着。李宝乐让他随意挑些。

静姝离去,李宝乐拿起盆里的帕子,拧出水,笑道:“刚刚水还有些热,这会儿正好。”

说完,宝乐忙给李泊舟擦脸。

“我说不用,你非得擦。”

“擦擦脸,舒坦些嘛。爹爹,我听人说,病时要宽些心,多听些个玩笑话,心好了,病就去得快,比那些什么灵丹妙药还好上一些。所以,你以后切莫再讲那些丧气话。了”

“你书没读多少,见识倒不少。我还头一次听说,听笑话可以治病,也不知道你又从哪里听来的?”

“爹爹,你猜?”

“我知道了,肯定是天乐先生说,对与不对?”

“天乐哥哥不曾说,是女儿听一游历僧人说的。”

这对父女正说着话,院里早有宝乐的丫鬟红莲进来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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