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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腊月,农村的晚上都很静。快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村民都躺进温暖的被窝里了。整个田野里除了呼呼的风啸声,连个虫鸟叫都没有。
夜色雾蒙蒙,仿佛一切都已沉睡。突然,村头传来几声尖锐的犬叫,紧接着整个村子的狗都惊动了。很快有村民点亮灯,传来呵斥狗子的声音。村民们一般都很警惕,这寒夜有很多贼是不拒寒冷的,总有些不务正业的混子惦记着家里的那些牛、羊、包括油面粮食等能够搬走的一切。所以能够惊动整个村子狗叫,应该有大事或者来生人了。
家里的大人披上棉袄,夹着手电筒顺着脚梯上到房顶平台,手电巡视着,对面也有手电打来光,同时传来问话“哥,啥事啊!”隔壁的。回话“不晓得哩。。没啥事儿早歇着。怪冻人哩。”接着无话,巡视一圈很快村子安静下来,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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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起床,天还未露白。已有妇人喂鸡做饭了。我家住村尾,也不好聚群,基本除了几家本院的亲戚,没有啥来往,在说家里没什么势力,也没啥钱。所以有事也说不上话。再加上奶奶是个神婆,他们说的,我也不懂,有人说是迷信骗钱的!在家里都不叫说这些事,忌讳吧!可能。人家都躲着俺家,时间长了,除了找奶奶办事,俺家是被忽视的!
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在院里看书,不平常的是家里来客人了!直接接到奶奶那屋,习以为常了,反正完事儿了,我会有些好吃的!再说也不叫我打听。很快奶奶和那人走了,很晚了才回来,看着脸色不好看,我也没去跟前。爸叫饭端到奶奶屋里,我给羊圈加草,听见父亲说话“娘,不好弄?”奶奶叹口气“这回,估计是到头了”一听下来大概知道是这么回事,昨晚老孙家儿媳妇犯病了,请郎中看了不中,想起来请我奶去看了!到底啥毛病没听清。天亮了,那人又来了,还带着礼物来。奶奶客气了一下,让爸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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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破天荒的,爸喊住我帮忙搬东西,末了还叫我同行,只是交代不准问不准出声。我应允了。可能看我长大了吗?还是这次比较棘手需要帮手?我一路上胡猜想。也就半小时光景,到地儿了!老孙家虽大门紧闭,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人还是不少,农村有啥消遣的,难得看点这样的稀奇古怪,肯定不会错过。进到院里就听见他家小孙子闹腾着要妈妈,听起家人讲平时都是跟妈妈睡,打出事就不叫见面了,孩子两岁多了还没断奶,咋不找他娘啊!哄也哄不住,看着揪心!终于见着正主了,他家人唤她云姑,偌大的一间房只留下一张床一条板凳,其他人东西搬空了,窗户也用木板钉起来,屋里光线还是勉强可视的!虽有心理准备,但眼前所见还是让我有些不安,那云姑连衣服带着鞋子被捆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东西。我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觉得有点夸张,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精神病,和迷信挂上钩我是不认同的!可是我知道我这是干啥来了,只能压下好奇心。奶奶示意解开了绳子,一头长发胡乱盘在脑后看不清脸只能瞥见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手指皆是污迹。以为云姑会张牙舞爪,逮住谁咬谁那种。谁知她好像看不见这一屋子人似的!好好的端坐在凳子上,我都没注意奶奶烧了张啥,云姑就俩眼一翻歪到一边了,他男人赶紧叫抱到床上。奶奶说到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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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被安置在一边,听着他们商量事,终于明白事情始末。狗叫那晚,云姑在哄孩子吃奶,孩儿还没哄睡说是去茅房,结果一去不复返,他男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才起身去看,茅房没人,院里没人,屋里找遍不见,却间大门未锁,虚掩着,想着这么晚会去哪呢?听见狗叫,寻声而去,却见她媳妇赤着双脚,抱着地头的那棵槐树,越是喊她,越是往上爬,也不知哪来的劲儿,终如愿爬上去,悠哉悠哉晃着腿。可叫他男人又气又怵。平时挺听他的话,这黑更半夜的弄得哪一出呢? 没办法回去叫了人来帮忙 ,亏得是自己人,虽怪慎人,但也壮着胆上前问着云姑这是干啥呀?半天也不见回话,众人腿肚开始打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眼看着不对劲,大家伙准备来硬的!找来梯子,上去俩人,云姑开始不配合,又打又踢,她男人恼了,一巴掌乎过去,谁知用劲过大或者云姑没坐好,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好不是太高,趴地上的云姑慢悠悠坐起来,咧开嘴笑,大家以为摔傻了,赶紧弄回家,想想是梦游,睡醒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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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离奇的事就开始了。晚上闹腾的都累了,人们很快就进入梦乡。云姑他男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黑暗中听见呲啦、呲啦响。要搁平时,肯定以为是老鼠,可今儿个咋就心慌呢?也没拉灯,手电就在枕边,昏暗灯光寻着声响,好似在墙角面缸那边,心里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该死的老鼠!准备关手电时灯光往上晃了晃,顿时吓得他灯都滑掉了!现在回想还捋不直舌头呢。他说那一晃,看见一只非常大野猫倒挂在他家房梁上,俩眼贼亮。想喊却出不来声,手电掉了,黑暗中没有勇气再拿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上褂子已经被汗湿透了!才想起喊父母亲来,待屋里大灯开了,才开始找,哪里还有野猫,父亲责备他大惊小怪,准备回屋去,婆婆咋一瞅床上没了儿媳妇!又是一惊,指着床问他,“人呢?”这才发现人不见了!刚都没顾上看。这事是没完没了了!啥时不见的都没发觉,赶紧找,大门这回锁好了的,院里找遍了!难不成钻地下了?还是回到屋里找,云姑他男人叫强子,姑且这样称呼吧!大名我也不清楚。总不能一直叫他云姑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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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强子也不是胆小,只是今晚事儿有点诡异,也是很恼火,都是那娘们惹的事,等找到她好好收拾收拾,瞎跑啥,净找事!眼前还是找人吧。忽的!有什么声音响,强子心口一紧,就在刚才还听见这声音,呲啦。。呲。。啦。。仨人顿时静下来,在床底下!父亲掀起单子,母亲拿着手电,刚照到光,就嗖的一个黑影窜出来,这回可看得清清楚楚了,这黑影可不是啥野猫,是云姑,但是咋样强子他们都不能相信,这云姑,直接窜上墙角的面缸,纵身一跃已然抱住了不高也不算低的房梁,可能穿的灰色衣服才被强子错看是先前的“大野猫”了!总之,前话不多讲,家人没办法才捆起来的。请来郎中,看了看,说是受惊了,开了几付药,不见好,才想起我奶奶的!头先也看见了,家人要捆住她防止上窜下跳,在我奶奶跟前也是很规距的。奶奶说,这是个很聪明的东西,不愿离去,和奶奶讨价还价,不害人,只想借个身体,就几天。可是云姑怕是熬不住的,别看现在还有劲上窜下跳,那都不是她自己。实际上,云姑的身体状况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时间长了,阳气少了,人也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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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不愿离去,奶奶是要赶走的。听爸的意思是很棘手,以前奶奶只是做一个媒介,做沟通,双方达成协议便自行离去。这样是功德。如强行行事,后果很严重。奶奶年岁大了,爸不愿意去做。可又说不动奶奶,只能退至一旁。我还是觉得有点荒唐,想说这些人怎么这样,有病送医院啊!啥年代了还信这,没病也得整出毛病来。不过打死我是不敢吭气的!我不是来拆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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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奶奶是会画符的!各样的。家里收入主要靠卖这些,不知道有用没有,但回头客还是很多的,是真有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爸掺着奶奶坐下道:“娘,您年岁大了,怎能用心头血,不然您……”奶奶抬手制止了父亲的话。我发现爸的眼睛里有了雾水,转身遮掩,奶奶伸出手轻拍爸的脊背,我感觉不太好心里没来由的难受。可能还不太懂事吧!不能理解大人们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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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奶奶决定了时辰,爸安置了东西,在我眼里无非是一些道具,蜡烛、符纸、香炉、朱砂等等很常见的!按照惯例要拜各路神仙,祭拜祖师爷(我确实不知奶奶拜的哪位祖师爷,是有一张画像来的,不过没给我讲过,所以得罪了望不记小辈过)。法事快结束时,奶奶突然捂住胸口,随即吐出一口鲜血,我也吓住了!想和父亲去搀扶,奶奶摆手示意无碍。迅速执起桌上毛笔,蘸饱血液,行云流水之间一张符完成。我也见过奶奶画符,到从没有今天这般,刚才奶奶一鼓作气画符间,我真的感觉周围气场变了!让人心里一阵舒畅,刚才的压抑与不安瞬间消散,这就是正气吗?我有点不可思议。那张符烧成灰和了水,给云姑灌了下去,本来很安静的人挣扎起来,大伙儿也不那么害怕了,或是农村这事儿也不稀奇了!看着云姑不安分开了,上去几个人按住胳膊腿,主要是怕她伤害自己。没多久就没劲了,也不反抗了,众人也放开手,不会是死了吧?大伙儿互相交替着眼神。奶奶上前查看:“大伙放心吧,没事了,就是太虚了”强子赶紧上前把人抱进里屋,总在地上太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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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过去了好几天,奶奶也卧床不起,强子家人来看了几次,带的东西也很贵重,我却没有很高兴,可能奶奶生病了吧。云姑看着很正常,虽然还是很虚,脸上血色少,但比起那天多了不少人气。呵呵,看现在的我,也会看面相了。以前都不怎么信的,现在也只能将信不信了。爸爸说奶奶以前画符都用鸡血和朱砂,这次用到心头血伤了元气,加上年岁大了,估计很难恢复了。我很难过,趴在奶奶床前,问奶奶:“既然不好治,可以不治,为啥非得搭上自己”,奶奶摸着我的头慈爱的笑了:“傻孩子,家里这些事从来没跟你说过,不想你牵扯其中,也不想你走这条路,这次是奶奶想告诉你,尽管你不信奶奶,也不要误会奶奶,这世界谁也看不透,奶奶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即使凶险万般皆是命,是使命,你长大了,定要做一个身正气凛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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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奶奶说的正气凛然应该就是那天画符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气场吧!这世界无奇不有,虽然我没有看到飘荡空中的游魂,也没见过貌美诱人的狐仙,但我相信,这个空间有很多东西和我们共同存在,希望我永远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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