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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欣赏欧阳如一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一部《迷海孤星》。第二十节
1968年秋,华山家连续遭遇了三次政治灾难,那真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无论华子峰怎么有预见、经验和智慧,华山怎么速成和早熟,他们的家是躲不过那场劫难了。
第一次政治灾难:香港来信。
华山爸爸有个亲弟弟叫华子峦,解放前一年和家里失去了联系,那一年他十七岁,爸爸二十一岁,这哥俩当时都在外边读书。爷爷和爸爸猜测叔叔可能流落到了国内某个地方,可二十年过去杳无音讯。他们又想叔叔可能跟着学校去了台湾,当年国民党撤退搬走了好几所大学。叔叔可能去台投奔了爷爷的学生,比如那个方天,可以依靠。最不敢想的是叔叔可能已经不在世,当年兵荒马乱又缺医少药,非正常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华山的大爷就病死在了他乡。没想到二十年后叔叔突然从香港给赣州老家来了信,信中还附了张小孩在草地上玩的照片,那封信是这样写的:“父亲,二哥,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年。你们可好?我在香港工作,这是我的儿子,希望得到你们的回信。子峦。”华山叔叔的钢笔字龙飞凤舞,真是好书法!短短半页纸言简意赅,情真意切。爷爷看后自然是老泪纵横,等爸爸来赣州时就把这封信交给了他。爷爷分析这封信是通过香港转寄的,始发地应当是台湾,并且写信的人在军内。爷爷告诫爸爸千万要小心,这封信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爸爸却把这封信放到了单位的办公桌里,结果被造反派缴获,还专为此成立了“专案组”,其规模比当年的“黑匣子小组”都大。经特殊通道他们发现这封信来自台湾,再经过密码专家验证他们发现这是一封特务活动的接头信,那个在草地上玩的小孩就是一个比华山还小还天才的天才间谍。于是就出现了几天前的那一幕,华子峰再次被扒掉警服、五花大绑带走,想不到他这一走竟成永别。
第二次政治灾难:大众琴事件。
华山爸爸被带走的第二天下午,叶慕飞和朴敬西就来到了华家。叶慕飞问:“山山,你爸爸呢?”华山当时正在摆弄自制的“密码机”,因为爸爸说过:“工作是一剂良药,能缓解一切痛苦。”他头也不抬地说:“我爸又被抓走了。”叶慕飞同情地摇了摇他那特有的大脑袋:“真是没办法。你爸爸没别的愿望,就是想去五七干校,连这都不成。”华山的眼泪立刻喷涌出来——他发现叶叔叔除了好色还真是个好人,那天他夜闯杨大眼办公室把他的档案也销毁就好了,他真是对不起他。叶慕飞说:“山山,你爸爸不在你就是专家了,我们有事请教你。”华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吧?”叶慕飞说:“最近又发现了敌台,你打开收音机。”华山没发现朴敬西正在用眼神阻止他,便打开了他家的熊猫牌收音机,拔到了美国之音,说:“是这个吗?我爷爷教过我英语,现在只剩下‘三颗油’了。”收音机里传出了美国播音员那软软的、绵绵的、半梦不醒的腔调,一听就是把人恨得牙根疼的“敌台”。华山又转动旋扭调到了朝鲜语广播上,他看着朴敬西说:“朴叔叔,你听这是朝鲜台还是韩国台?”朴敬西听了听,说:“这是苏联对朝鲜半岛广播。”华山又把收音机拨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面传出了欢快的歌曲《草原红卫兵见到毛主席》,他感觉自己在做了一次冒险的飞行,终于安全落地了。叶慕飞蹲下身来慈祥地看着他说:“孩子,你真聪明!听说你在你爸爸的指导下做了一台密码机?”华山立刻警惕起来——他听到院子外边有杂踏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说话声。他问:“大众琴?”叶慕飞说:“不会吧,你还复制了一个黑匣子。”他冷笑道:“叶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他听见外边杨大眼高声喊:“老叶,你跟孩子套什么话呀?!”叶慕飞这才脸色一变,站起来对外面说:“你们进来吧!”
华山只能用遭遇台风来形容他家被抄过的情形,小小的房间里突然踊进了一群面目不清的人,他们捣毁了他家的一切:柜子拆得只剩下木板、皮箱用刀划成了碎片、镜框被撬开检查里面是不是藏着东西、墙上贴的画也被涂上药水揭下来看看上面有无文字、衣服有里子的全被撕开包括查看棉衣里的棉絮、他家的火炕也被扒开了,黑漆漆的炕洞子里弥漫出呛鼻子的灰尘和生烟味儿……这些人干得非常专业,因为都是有问题被下放的干警;他们的家也许也被抄过,可现在他们在抄别人的家,他们所遭遇的屈辱和痛苦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释放了。这伙人发现了两件证据:华家专门用于收听敌台的熊猫牌收音机和华山用大众琴改造的新式密码机。华山哭喊着抢他的“黑匣子”,这可是他爸爸的罪证呵!被叶慕飞踹了好几脚,杨大眼在一旁阴笑,说:“我不是教过你几招吗?”他希望看到一场精彩的打斗,可华山完全丧失了斗志。
华山成了华家的罪人。当时他妈妈也被专案组控制,因为她有监视爸爸的任务,相当于“卧底”,也因为她的性格过于刚烈,造反派才没对她动粗。妈妈回家看到家里的惨状又踹了儿子好几脚,揪着他的头发说:“搞什么密码机哟,你害了你父亲!”
第三次政治灾难:华子峰之死。
华家被抄的第二天就传来了华子峰在煤矿劳动被砸死的恶噩,当时矿工们一见冒顶就往井外跑,他却往井里跑,被捂在塌方里只挖出了衣服的碎片和几节残肢。妈妈跪在她家的“台风现场”上疯了一样地唱道:“刹时间呀天昏地又暗,爹爹爹爹你死得惨!”然后仰天大笑,并发出能够割碎玻璃的尖利的叫声。
就在那一刻,华山发现自己死了。当时他的眼前一片黑,耳朵也一阵阵鸣响,接着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看到前面有一朿微光,他想:这一定是“死亡通道”,可是他没看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他向前走去,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那束光穿透,逐渐失去了重量,漂了起来。那束光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片极亮的天地。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人,在一条小河里洗头,那些光就是从这条小河里发出来的,连河里的石头和鱼都在发光,真好看。他放眼望去,满河都是穿着白袍的女人,她们都在那条河里洗头,长发飘飘,黑浪滚滚,真是壮观!这时,他第一个看到的那个女人抬起头冲他笑了,说:“你来了?”好喜乐,真甜美。华山好像见过她又好像从未见过她,他不知道她像妈妈姐姐张爱凡朴顺子还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反正是一个极漂亮、极漂亮、漂亮得无法形容的女人。华山对自己说:“死亡原来这么美好,早知道我早就死亡了。”说着就下到了那条发光的河里。
华山眼睁睁看见自己在那条河里溶化、溶化、溶化成了一片片“像素”那样的东西,没有一点痛苦,直到完全失去知觉……直到听到有人喊:“华子良,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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