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苦,一念甜,无人生活不艰难,我问青山何时老,清风问我几时闲。
每天的晨跑成为我生活追赶太阳的一种方式,或许不太年轻的缘故,总是喜欢发汗的感觉,只有热血沸腾才能感受到青春的存在,总感觉这纷扰的城市受某种东西的困绑无力挣脱,一日忽见城市的两侧破土而出的树,似乎若有所了,树在不到一平方的土地里苦苦挣扎。根系的蔓延冲破了水泥地,同时也深深的伤了自己的主干,看着就难受,树们每天被城市园丁们洗的干干净净修的是貌美如花用以装点城市,但它们的苦只有根知道,就像人一样,冠冕堂皇其中的酸楚只有心知道。对树来说来到城里不是它们的本愿,它们向往山野田园。哪里可以无拘无束地长,想怎么扎根就怎么扎根,想怎么延伸怎么延伸,一切都显得自由自在,可惜某天突然被人移入繁华城市,长的那么压抑,活的那么身不由己。
我的老家位于八百里秦川的渭北平原,那里春有渭水塞曲,夏有望不尽的麦浪滚滚,秋有松果飘香,冬有看不到头的白雪皑皑,还有半边盖的青色瓦房以及绿意盎然的各种大树,当然还有我难以忘怀的至亲挚友。
记得我家是两间青色瓦房房的时,院子里有两棵树,前院一棵梧桐树,后院一棵槐树,都是枝繁叶茂,并且前院那棵梧桐树两人手臂抱不过来,梧桐树像把伞覆盖我家整个院子,奶奶很是喜欢,说它是爷爷亲手种的,看见它就如看见爷爷,而我特别讨厌,原因是每天都被奶奶早早的叫起帮她扫树叶,收集起来烧火用,那时觉得很烦 为什么不直接把梧桐树砍掉,这种即不结果也不开花的树种它就为了弄这些树叶,扰了我的清晨美梦,那时候总希望有一天砍掉梧桐树让我美美的睡个懒觉。没过几年,奶奶去世,奇怪的是只在第二年这棵在我家长了快五十年的梧桐树也莫名其妙的干枯了,现在想想这棵树或许真是爷爷变得只为守护奶奶,奶奶走了,他也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父亲种的核桃树,小小核桃树弱不禁风,一点都不遮阴,尤其是盛夏,院子里热的要死,这个时候有点怀念梧桐树了,有梧桐树的院子白天凉快的不得了,一块木板一张凉席,躺在院子里午睡,偶尔有树虫掉下来可以玩一玩,那种绿油油的胖子,玩过之后捉去喂小鸡,小鸡很是喜欢,你争我夺,齐白石有一幅画叫《他日相呼》完全可以形容当时的场景,不过到了晚上就有点讨厌树荫了,因为它完全遮住了月光,搞得整个院子阴森恐怖,那时一到晚上我就爬上房顶睡觉,尽情的享受仰望星空的感觉,我的奶奶很是担心,总怕我翻个身掉下来摔死,总是不厌其烦的喊我下来,直到我真的下来,梧桐树,奶奶都走了,有树荫的院子也没了,盛夏只能躲在屋子里,呆呆地望着外边。
而后院那棵槐花长势甚好,越长越高,一到夏天满树的槐花,白白的煞是好看,母亲在竹竿上绑个铁钩,伸到槐树顶上拧几支下来,摘洗干净,和面揉搓,上笼屉蒸熟,做成菜疙瘩,加上几滴醋,几滴酱油,几滴油泼辣子,少量猪油瞬间变成美味,大快朵颐。
槐树与梧桐树不同,梧桐空心负重力极差,槐树不然实心结实,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秋天驼玉米,黄澄澄的玉米挂满槐树枝,沿着树干围成宝塔的样子,从远处望去,黄金塔布满了村子,那时我们几个贪吃嘴总是在深秋的某个早上爬到别人家树上偷玉米换镜糕吃。为这事没少挨母亲打…
冬天叶子掉光,树枝张牙舞爪,北风吹来呜呜作响,修树必不可少,一来防止被风吹断砸到人,二来砍下来的树枝剁碎了储备我们冬天烧饭的柴火。
后来家里盖新房,缺个梁,就挖了后院的那棵槐树,此时院子里只剩核桃树,后来父亲觉太空在后院了栽了棵新的槐树,此时家里敞亮了很多,但是却热的要死,整个家热气腾腾,总期盼核桃树槐树快快长大,可以乘凉可以吃核桃,也可以吃母亲做得槐花面疙瘩。之后的日子四处求学工作东奔西跑忙忙碌碌,回家的日子极少,无暇顾及所谓的“树”,更别说抬头仰望了。
转眼一晃20多年过去了,两棵树枝繁叶茂,核桃树硕果累累,槐花树白成一片,可惜母亲走了,父亲老了,而我也失去了馋嘴的单纯的那个自己,去年村里改造,我家老房翻新,两棵树也随之被砍伐,院子里铺满了平平整整的水泥,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刺的我眼睛发痛,村子整齐划一,没有树,只有四通八达的柏油路,人来人往。
而我也走进了城里住上了窗明几净的商品房,阳台代替了院子,盆景取代了大树,空调代替了绿荫,柔软的沙发取代了凉席,蔬菜包取代了槐花面疙瘩。城市里的匆匆忙忙代替了院子里春夏秋冬,而自己也到了不忍细看的年龄。
想起那句话
我终于到了小时候最羡慕的年龄
可是却没有成为小时候想成为的人
本想把日子过成诗
时而简单,时而精致
不料日子却过成了我的歌
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
………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做三件事,种棵树生个个娃写本书,把生活简化了过。
世界太复杂,我想有一座院子、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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