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台上,向下望。
“这样会砸到人吧?”他犹豫着,“就算砸不到人,也会砸到花花草草吧?”他无法作出最后的决定。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楼下有几位大妈发现了他,大家指着站在窗台上的他,焦急的议论着。
“喂,小伙子,干嘛呢?站窗台上多危险,快下来!”一位大妈用她洪亮的声音向他发出警告。
他忽地被大妈一语惊醒了。
“没事,大妈,我在擦窗户呢。”他慌忙编了一个理由。
“嗨,那也快下去吧,你这角度站窗台上太危险。”大妈依然热心地说道。
“好的,您放心吧。”说完,他便从窗台下来了。
他很庆幸刚才没有一冲动跳下去,否则就会伤到无辜的大妈们,这不是他的本意,不考虑别人也不是他为人处事的方式。
他整理了下情绪,出了门,想着究竟应该用什么方式比较好。
边走边思考,忽然,他听到一个刺耳的女声尖叫着。
旁边,一个女孩被两个陌生男人拉扯着。
“我不认识你们,放开我。”女孩哭喊着,声音因为极度惊吓都变了音。
两个男人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继续把女孩往一辆破面包车上拉扯。
“你们放手!”他憋红了脸,平时他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但今天他觉得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这种想法仿佛给了他神力一般。
其中一个男人放开手,从兜里拿出一把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别多管闲事,滚远点。”
他看到那把刀愣了一秒,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既然自己下手这么麻烦,不如就趁现在吧,至少临死之前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微笑着冲向那两个男人,那两男人像看到傻子一样看着他,那把刀在一片混乱中,还是插入了他的腹部。
“操,知道会疼,没想到这么疼。”他被剧烈的疼痛弄得眉头皱了起来。
温热的血流过他按住痛处的手掌,让他想到了父母的泪水,他死了,这世上也只有父母会在乎吧。
他逐渐意识模糊,只记得周围人群发出的慌乱的嗡嗡声,只记得急救车和警车发出的尖利鸣笛,只记得有人说“求求你,救救他”
他在最后一点潜意识里做着无谓的抗拒,他想说“不要”,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在一阵光的刺激下,他清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是父母一夜未眠发红的双眼。
“爸,妈,你们怎么…”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能不来吗?你妈都快急死了。”父亲带着哭腔,用沙哑的嗓音回答。
“我……”
“哎呀,你快别说话了,医生说了你现在还很虚弱,快休息,别起身。”母亲轻轻按住想要起身说话的他,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安慰他。
“对,对,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警察说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听你妈的,好好休息。”父亲急忙应和着。
正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发现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人的眼睛透过门缝偷偷看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他刚想问父母,门外的是谁,这时,门像是被洪水冲开,再也扛不住挤压,一股人流冲了进来。
“你好,我是城市日报的…”,“你好,我是法制之声的…”,“你好,我是本市电视台的记者…”,每个人都拿着话筒和名片争相恐后的向他介绍自己。
他只在电视里看过明星走红毯时有过这样的景象,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被采访。
“我们接到群众的热线电话,说明了您的英勇事迹,对于您如此勇敢的见义勇为的行为,我们想对您做一个专访。”一位短发干练的电视台记者解释了发生这一切的缘由。
他彻底懵了。他只是想死,没想到,这一刻,他成为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
“我娃从小就很善良,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是他调解开的……”窗边,父亲已经开始接受一个报社记者的采访。
哎?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只是班里可有可无的一个上课来下课走,无人在意的影子同学。
他刚想制止父亲的发言,忽然听到另一边,母亲在对一个电台记者说:“嗨,这不都随了他爹嘛,我们一家对于社会上一些不法行为都是非常愤慨的,平时也是喜欢做一些助人为乐的事情…”
哎?妈,不是这样啊,前几天你不是还在和邻居大婶为了门口卫生问题打架吗?你站在大婶家门口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啊……
他刚要阻止母亲的采访,这时,护士进来帮他解了围:“都干吗呢?病人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请无关人员出去,病人需要修养!都出去!”
父亲母亲笑呵呵的把各个记者都请出了门外,听他们的意思,还打算出去找个餐馆好好聊聊。
“儿子,你好好休息,放心,这些事爸妈帮你处理好。”父亲怕他担心,向他解释道,说完,便和母亲关了门,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事迹上了报纸,上了电台,上了电视。看着父母,亲戚,街坊邻居夸赞的笑脸,他像是被赶上架的羊,无从解释他的初心,只不过为了寻求一死。每个人都喜欢听他的故事,殊不知那些故事都是他编的。
两年后,他的故事讲完了,他的热度没有了,周围的笑脸也慢慢消失了。那一度的热闹仿佛一场浮华梦。他的生活又变回了当初那种走不出迈不进的荒芜。
他再次登上了窗台,楼周围空无一人,楼下再也没有热心肠的大妈,也没有花花草草,这次,他找了个烂尾楼。
(也是一篇在备忘录落灰的文章,清理备忘录,文章纯属虚构,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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