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算是改革开放的元年,大幕拉开后,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未知。报纸上发表了对真理标准的大讨论,这是对思想禁区的一次闯入,洗牌首先从观念开始了。那一年的严歌苓还在部队文工团,第二年就被派往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成为战地记者。记得吧,刚刚建国,我们也打了一场令世界震惊的战争-抗美援朝。
也许没有什么比战争的残酷更加触及灵魂了,当她目睹着满身血污,命悬一线的战士被抬进战地医院时,严歌苓的心理受到了极大震撼。
《七个战士和一个零》成为了她走上写作之路的处女座。此后《金陵十三钗》,《小姨多鹤》,《幸福来敲门《归来》,《芳华》…,这些严歌苓的小说陆续被搬上银幕和电视。
严歌苓笔下的人物看似平凡,但他们却都是“大时代中的小人物”。《陆犯焉识》里的陆焉识、冯婉瑜,《一个女人的史诗》里的田苏菲,《小姨多鹤》里的多鹤,各个都充满着鲜活的生命力,也都有着决不向命运低头的韧劲。
我之前先后写了九篇影视评论,它们的链接如下:
严歌苓说过,当她还没想好她故事下面的故事时,她是不会动笔开始写的。因此阅读严歌苓的作品,就需要把故事下面的故事(史实或逻辑)读出来。
《芳华》里,一个被塑造为雷锋式人物刘峰因“触摸门”一落千丈。他宁愿牺牲在自卫反击战中,洗白自己。可没能得到成全,而是丢掉一只手,就是那只“触摸门”之手。严歌苓揭示了一个以“表现”来生存的世界。
《天浴》揭示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而严歌苓要通过女知青的悲惨命运,告诉我们什么呢?文明的背后需要有法制背书,否则权力与贪欲的结合将让社会堕落。史实大家都知道,但为何依旧是谈论的禁区呢?严歌苓觉得问题本身比个别的答案更有价值。
《金陵十三钗》揭示了什么呢?尊严,人的尊严,民族的尊严,甚至妓女的尊严。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对尊严的践踏有阶层之分吗?严歌苓留给了读者,而海外票房和国内票房似乎给出了不同答案。
《归来》表面演的是一场感人的爱情,而悲剧的真正意指却在暗示故事背后发生的原因。那个不曾谋面的方师傅,则是张艺谋揣摩之后的无声续写。
《娘要嫁人》讲了一个漂亮寡妇和三个男人的故事,却暗示了三个不同阶层男人的时代命运,与谁主沉浮。
《小姨多鹤》讲日本战败后,一个被解救的日本女孩为报恩,为那家人代孕生子,由母亲成为小姨,不仅母亲的名分没了,自己的真名也没了,甚至出家门后的说话权力也被剥夺了。严歌苓留给读者思考的是什么?为战争赎罪?能赎得完吗?敌对国的百姓间可以有善良吗?
《幸福来敲门》写了一个掏心掏肺的后妈。今天离婚、再婚已是高频事件,但观念世界里的樊篱却往往被人忽视,那里才是最严酷的考场。
《一个女人的史诗》似乎是反转了性别的《乱世佳人》。爱在咫尺,却视而不见。苦苦追寻,却迷失了真爱,人性就是如此。得到的不知珍惜,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少女小渔》讲了一个处处忍让,委曲求全,为他人而活的温柔女性,为得到绿卡,被丈夫介绍给一个意大利老头假结婚。东西碰撞、年龄沟壑、传统与现代…,她的自我意识逐渐被开启,不再迁就背叛过自己的那个男人,终于成为一个独立的新女性。
严歌苓的书单远不止这些,不是在荧幕或银幕上,就在走上银幕的途中。为什么是她,本身这就是一个问题。她身居海外,老公是个白人,父亲是作家。
不仅是视野,宽松自由的创作环境和丰富的生活经历都是她作品广受欢迎的基础。《归来》不过是《陆犯焉识》的后30页,原著要精彩得多。《老师好美》、《霜降》、《扶桑》都很好看,特别是《扶桑》写得非常深刻。太多了,真不知道这么高产的作家,居然能把每一部都写得那么精彩。严歌苓的小说不仅很有画面感,结构上比蒙太奇还蒙太奇。眼花缭乱,超级的非线性。一旦进入,就像上了滑雪赛道,根本停不下来,就是眼睛踩了刹车,思想也刹不住闸。
注: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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