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是唐朝杜牧的一首七言绝句《清明》。而第一次给我解读这首《清明》的是与我同村的大胡子老师,我的一位远门大爷,晓晓的亲大伯,对我们学生是超级凶,在我的记忆中,大胡子老师手上始终都拿着从大扫帚上抽离出来的一根竹条,不是很长两尺不足,通体都光溜溜的,杆很硬竹条稍头却很细,挥舞起来呜呜出声,老远看到就让我们发怵,至少我是很不愿与他亲近。尤其从那一堂作文课之后,更加是如此。那天的下午课,大胡子老师抽查作业排位到晓晓,所留的作文题目是一件小事,我和晓晓同桌,他的遭遇我最有发言权力。时过境迁,虽然我早已记不得晓晓被他亲大伯狂揍的情景,但我却记住了他的作文开头:一天下午,一只老奶奶在田里干活...,刚一开始,就没有了然后。我看着大胡子老师当时的模样很清晰,我读书少词汇匮乏之极,用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还真不足以发泄他手上那根教鞭的情绪。后果是如此之严重,传播之深远,以至于在30年之后,每每看到晓晓我还再拿这个梗说事。而我的远门亲戚大胡子老师却在病毒肆虐的那个年头,没能与之抗争到底,缴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走的时候很孤单,全村都没有人敢去送他一程。
我很佩服自己的记性。时至今日仍然能记住大胡子老师对清明的解读:每年的清明时节来临的时候,都会有细雨纷纷飘落,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如作者杜牧一样落拓断魂。愁情无法排遣,就很想找个地喝酒去来解忧愁,于是就请教当地人哪里有酒?身边走过的牧童听到后,笑笑却不言语,而是用手指了指坐落于不远处的杏花山村。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胡子老师有嗜酒的习性,他家住在村东南,我家住村西口,虽同村但有些距离,所以彼此很少有交集。后来我上初中住校,再到高中、大学、每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大胡子老师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印象中最近一次见到大胡子老师,还是在我们村里的长寿之星四奶奶去世那会,是由大胡子老师坐库,他一笔笔记录着村里八方四邻送来的寿钱份子。抬头见是我,大胡子老师很惊讶,我赶忙附身和他紧紧握了握手,轻声问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就再没有过多的寒暄了。百岁老人的丧事在我们老家是当红事来料理,人人都参与,每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情。待送走了村里的老寿星,我还特意绕了一圈也没瞅见大胡子老师的身影。
在病毒爆发之前,每年的清明我都会赶回老家祭祖。要去我家祖上拜祭,从村西口穿过大半个村绕到村北地,一方方绿油油的麦田,菜畦埂上两边增添了很多的坟茔,我家老爷子走在我前面,肩上扛着的还是那把用了十多年的铁楸,一晃三年过去,我能感觉的出老爷子的身子比往年是更显落寞。这座坟是你虎大爷的,那边上的是你跛子叔,挤挨着的是你饼大爷,麦地的另外一头就是你大胡子老师,我们家祖坟边上,新起的这座就是你新良叔。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对我叨咕,声音虽不太但每个字我都听的很是清楚。
灰蒙蒙的天上,飘洒着雾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我们爷俩深一脚浅一脚的徜徉在这一方方绿地之中,我们都没打伞,任凭雨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润湿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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