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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闲谈|先秦六六•晋齐鞌(ān)之战(下)

国史闲谈|先秦六六•晋齐鞌(ān)之战(下)

作者: 蚂蚁神威 | 来源:发表于2020-01-30 13:56 被阅读0次

    晋国出兵的时候,齐顷公正率军驻扎在卫国的鞫(jū)居(今河南新乡封丘县东)。他听说晋军来了,便主动撤退到齐国境内的莘(今山东聊城莘县北),见晋军尾随齐军也进入了齐境,又主动退到了靡笄(jī)山(今山东济南千佛山)一带。

    对齐顷公的一退再退,郤(xì)克摆出一副不一较高下就不算完的架势,于周定王十八年(晋景公十一年,鲁成公二年,前589年)六月十六日也率军开进到靡笄山。这时候,齐顷公决定不再退让了。他派出使者,跟晋军约好于次日早上决战。

    随后又发生了精彩的“致师”:齐国大夫高固孤身闯入晋营,秀了一回像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那样的飞石打人绝技,抓了一个俘虏,抢了他的战车,毫发无损的回到齐营。高固在军营中巡行展示缴获的战车,说:“我的勇气大有富裕,有需要的可以来我这里买!”可见他是个富于激情的汉子。

    齐顷公也是这样的汉子。当两军第二天早上在靡笄山北边的鞌(今山东济南西)列好阵势的时候,他做战前动员说:“余姑翦灭此而朝食”,意思是我姑且消灭掉这些敌军再吃早饭,然后“不介马而驰之”,也就是驾着没披挂战甲的马车就冲向了敌军。那股狂劲跟高固一个揍性。

    有着这样的君主和将领的齐军,也是一支颇具冲击力的军队,给晋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晋军主帅郤克中箭,血一直流到鞋子里。他一面坚持擂鼓一面说:“我受伤了。”给他驾车的解张鼓励他说:“两军刚一交锋,就有箭从我的左手射入,一直贯穿到肘。我把箭杆折断坚持驾车,现在连战车的左轮都被血染红了,也没敢说受伤。三军的进退,全看主帅的旗鼓。我们既然身穿盔甲、手持兵刃,就是要战死沙场的。现在虽然受了伤,但还没到死的程度,请您勉力坚持。”于是用左手驾车,右手接过鼓槌代替郤克击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齐师败绩。”

    这简直太惊险了。如果不是解张而是其他人给郤克驾车,郤克还能不能坚持这“最后的五分钟”实在是不好说。当两军激战正酣,都感觉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主帅的战车突然鼓息旗退,那会造成什么后果简直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晋军的胜利来得有些侥幸。

    意志力更坚强的晋军赢得了胜利,有冲劲但缺乏韧劲的齐军则成了兵败如山倒之势,被晋军追得绕着华不(fū)注山(今山东济南华山)足足跑了三圈,简直狼狈极了。

    但他们有更侥幸的事:跑到华泉(今山东济南华山华泉)附近的齐顷公,由于树枝挂住了战车,所以被晋军司马韩厥追上了。韩厥没见过齐顷公,想当然的以为位于主将位置的那个人便是,但其实那只是齐顷公的车右逢(páng)丑父。韩厥没注意到两人早就偷偷的交换了位置,所以当假齐顷公让真齐顷公下车去华泉取水来喝的时候,韩厥没有阻止他。这样齐顷公才侥幸逃过了被俘的命运,比晋军取胜要惊险得多。

    自以为抓住了齐君的韩厥把逢丑父带到郤克那里。郤克曾出使并受辱于齐,所以不像韩厥那样不认识齐顷公。他一见到逢丑父这个“赝品”便知道上了当,于是想杀掉逢丑父泄愤。逢丑父喊道:“从来就没有能代替国君承担祸患的人,现在这儿有一个,难道还要杀死他吗?”郤克闻言后说:“一个人不怕牺牲自己以使他的国君免于祸患,我杀了他是不吉利的,不如赦免他以勉励事奉国君的人。”于是赦免了他。

    逢丑父很义气,齐顷公也不含糊。他脱险后并没有立即就去逃命,而是换乘战车,“求丑父,三入三出”,也就是为了救出逢丑父而在敌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这可不是懦夫能干出来的事,所以对他从鞫居退到莘、又从莘退到靡笄山的主动避战行为,不宜视作胆怯畏战,没准他是在学晋文公城濮之战中的诱敌深入也说不定。

    三求逢丑父而不得,齐顷公不得不收拾败军从徐关(今山东淄博东南)撤回国都临淄(zī,今山东淄博东北)。晋军则衔尾而进,兵锋直指马陉(xíng,今山东淄博东南),看那架势是想要占领马陉后以马陉为前进基地,以鲁国为后方,顺淄水北上进攻临淄。

    郤克战意正浓,可齐顷公却不想再打下去了。他派大夫国佐向郤克求和,代价是齐襄公灭纪国时所获得的甗(yǎn)、玉磬(qìng)和土地。到这时候,郤克受辱的实质性影响才显现出来。郤克报复说,除非让齐顷公的母亲到晋国作人质,并且把齐国的田垄一律改为东西向,以方便晋国的兵车通行,否则便不同意讲和。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国佐断然拒绝说,如果郤克坚持这些无理要求,那齐国就只能再决死一战。眼瞅着双方的谈判就要破裂,鲁国和卫国担心把齐国逼急了,以后会加倍的报复自己,赶忙劝郤克见好就收。郤克这才改变主意,答应跟齐国讲和。齐国归还侵占鲁国的“汶阳之田”,晋国则获得了齐国的大量财物。

    我们不知道在败退时一直鼓励沿途城邑守军“勉之”的齐顷公,为什么回到临淄后却突然求和了。《左传·成公二年》说,楚国早就打算出兵救齐,但由于楚庄王新丧,新继位的楚共王人望不够,还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所以不能立即出兵,只好先派大夫屈巫(申公巫臣)到齐国去通报一下出兵日期,结果屈巫回来刚刚走到郑国的时候,就传来了齐国已经兵败的消息。这很可能是说,齐顷公收到楚国不会很快出兵的确切消息后,不愿困守孤城而让临淄也陷入到当年宋国“易子而食,析骸以爨(cuàn)”的惨境,所以才突然改变主意向晋军求和的。《史记·齐太公世家》说,齐顷公后来“弛苑囿,薄赋敛,振孤问疾,虚积聚以救民”,看上去还真像是个能为百姓着想的人。这更增加了以上猜测的可信度,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说,猜测就是猜测,事实是否如此我们并不知道。

    这年冬天,楚国终于完成了战争准备,举国之兵倾巢出动,联合郑国、蔡国、许国来为齐国报仇,先侵卫,后侵鲁,陈兵于鲁国的蜀地(今山东泰安西)。别看晋国敢跟齐国硬碰硬的干一仗,但却畏惧楚国兵多将广。晋景公再一次做起了缩头乌龟,像抛弃宋国一样抛弃了鲁国和卫国。鲁成公没有办法,只好跟楚国讲和,答应让自己的儿子公衡到楚国做人质,另外还要送给楚国木工、缝纫工和织工各一百人。

    当年冬十一月,楚国在蜀地召集鲁、蔡、许、秦、宋、陈、卫、郑、齐、曹、邾(zhū)、薛、鄫(zēng)等13国,开了个自平王东迁以来参加国数最多的大盟会。看上去这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其实却只是徒有其表,因为与会诸国多数都仅仅是因为害怕楚国才来参加的,对这次会盟并没有多少诚意,所以《左传·成公二年》称这次会盟为“匮(kuì)盟”,也就是没有诚意的会盟的意思。

    鞌之战以楚国召集了声势浩大的“蜀之盟”而最终落下帷幕。这个结局看上去好像是楚国在晋楚争霸中再一次占据了上风,但由于“蜀之盟”实际上只是个“匮盟”,所以到了鞌之战的次年(周定王十九年,晋景公十二年,鲁成公三年,前588年),除了秦、郑、陈、蔡、许等少数几个国家仍然坚持附楚之外,“蜀之盟”的多数国家,包括楚国倾力帮助的齐国在内,就都重新倒向了晋国。可见,楚国其实只是赢得了一时的面子,而真正赢得里子的是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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