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夜晚
文/六水
时间：八月。
地点：荷兰阿姆斯特丹。
目的：出轨。
为了这次出轨旅行，杨小咩筹谋了许久。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许深夕相信她们这些做设计的有多奔放，特别是她。
但她心里清楚：许深夕不用真的相信，只要听懂她的暗示就好。毕竟大多数男人对这种送上门又不用负责的一向来者不拒。
她又花了半个月让自家老公相信她跟着公司旅行后独自转道去阿姆斯特丹，只是想去看看那里的秘密博物馆。
但她心如明镜：她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相信，正如她已经不在乎他穿什么衣服，吃得如何，工作得顺不顺心。她已经麻木于和他在一起如机械般重复的每一天。
她又心机叵测地带上了性感睡衣，买了失身酒，订了情侣主题房。
万事俱备，只欠男人。
恰巧许深夕很配合地问她：“需要我提前订酒店么？”
“不用了，我都订好了。”
暗号对接完毕。
在阿姆斯特丹的运河旁，杨小咩见到了许深夕。
那一刻，时光河流奔腾而过，万千回忆呼啸而来。
她，初中时每天在校园里尾行他，无时无刻都在偷瞄他。
她，为了能有更多搭讪的内容，学了街舞、烘培、塔罗牌。
她，为了跟体育全能的他聊天，苦啃各类体育杂志，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体育版的王语嫣。
高中时，她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他的“好朋友”，于是越发“飞扬跋扈”。
跟骂他的女生打架、扯头发。
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转身就跳进了喷泉。
情到深处自疯狂。
在她表白无数次后，许深夕依旧维持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和她愉快地相处。
而她则陷入了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太过于不要脸的自我怀疑中挣扎度日。
因为太喜欢，所以舍不得放弃。
她把对他的喜欢硬生生地变成了幻想，继而变成梦想，最后变成梦魇。
而经过了无数个辗转反侧、泫然若泣的夜，她终于决定带着这片梦魇离开。
却依然舍不得删掉他的号码。
本科，研究生，找工作，结婚。
杨小咩在工作一年后嫁给了亲戚介绍的男人。
他不帅，但看起来很舒服。不暖，但体贴得恰到好处。有些幽默，比较成熟。
看到他，杨小咩就像能看到她七老八十坐在阳台上喝茶，旁边是他在养鱼喂虾。
他是个过日子的人。
然而，结婚两年后，杨小咩眼中的日子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她像条缺氧的鱼，快被无聊至极的生活压到窒息。
她想要刺激和心动的感觉。
她又梦到了许深夕。
在阿姆斯特丹的白天，许深夕是一个称职的老同学，彬彬有礼地带着杨小咩走过红砖铺就的大街小巷。骑车在运河上来回穿梭，品尝精致的牛排和鲜美的海味。
当夜幕降临，两人走入红灯区。纸醉金迷的夜店，连空气都随音乐飘散着荷尔蒙。
杨小咩喝了两杯干马丁尼，微醺，眼神迷离。
许深夕温柔地将手垫在她脑后，让她靠着。
她顺势滑到了他肩膀。
他就势吻了上去。
热吻后，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回到酒店。
街边霓虹闪耀，光怪陆离。
可小咩心中，却是越来越深沉的悲哀，混合着罪恶感、愧疚、失望等等复杂情感啃噬她心。
刷开房门，她先进了卫生间。
她想用冷水浇熄脑海中的天人交战，可脱了衣服，却顿时失笑。
她大姨妈来了……
因为换了水土，提早来了……
生活永远不是小说，生活比小说复杂得多，也狗血得多。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惜，她对着镜子又想哭又想笑。
强作镇定地冲完澡收拾妥当，她走出去，纠结着不知该怎么说。
许深夕迎了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进去洗漱。
她还在想着如何以一个不太尴尬的方式告诉许深夕：喂，我后悔了，并且我生理期到了。你走吧，或者我们各睡各的。
许深夕已经收拾停当走了出来。
拥抱，接吻，热情腾腾。
“我生理期到了，”杨小咩觉得自己必须告诉他，“刚刚才发现的。”
“哦，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毁了、死了。
整个夜晚，她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天花板，心像被挖空的窑洞，漏出的只是悲哀的风。
仿佛这个人再也与她无关。
第二天，她与许深夕在机场道别。
最后一下拥抱后，她回头，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
首都机场，她看到了来接机的老公。
简单的衬衫长裤，头发有些汗湿。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忽然就亮了，热情地挥了两下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的泪水突然盈眶。只得强装镇定地将眼泪逼了回去，伪装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飞奔而出。
当晚，杨小咩显得异常主动，穷尽勾搭之能事。
“你生理期提前来了？”他刚发现的时候脸有些黑。
“嗯，不过没关系呀。”她笑得有些凄凉。
他盯着她的双眼，目光幽深，然后低头，狠狠地在他左手虎口上咬了一口。
他起身，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说：“我去冲冷水冷静一下。你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杨小咩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盯着上面隐隐见血的牙印……
哭得像个没断奶的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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