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女天师(一)

作者: 微微甜12138 | 来源:发表于2023-10-03 00:0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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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夏夏——”

    又梦见他了。

    她睁开眼,望着头顶上的纱幔出神。

    这是第几回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难道真如师父所言,前债今还,因果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可是,她根本毫无头绪,又如何去寻找那因,去解那结下的果?

    房中氤氲着白芷的香,有安心定神的功效。

    斗大的落地罩上挂着绯霞色的绡帐,银杏叶的帘钓坠着丁香色的穗子,层层胭红朱幔翩然而垂,隔出一方清梦。

    一只玉手挑起薄薄的轻纱,拨弄着垂落下来的流苏。

    “云墨,进来。”

    勾人的语调百转千回,还带着未醒时的慵懒。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一双葱白小脚露了出来,缓缓踩进秀鞋里。

    “吱嘎——”

    青衣待女推开了门,手里端着水盆放在了木架上,浸湿脸巾,恭敬的递了过去。

    细看才发现,她面上有一块烫疤,颜色已经淡了不少,却依旧怖人。

    “昨日那位卖身为奴的姑娘可有来寻我?”

    夏冰随意的问道,仔细地擦了擦手指,慢条斯理的动作颇有一股精致的美感。

    “并没有,姑娘,可能……”

    云墨欲言又止,摇摇头,有些无奈。

    “应该是昧了银子跑了吧,您呐,就是太心善了,见她可怜,将她买了去,还许她安顿家人,她却恩将仇报,不见踪影……”

    云墨一边替她梳着长发,一边回道,巧指翻飞,很快就编好一个流云髻,再将几簇发丝细细的固定在后脑处。

    然后斜插一只白玉梅花簪,雪白透亮的水色衬得女子的容颜越发清丽。

    “呵,跑了便跑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见她可怜,想帮她一把罢了。”

    夏冰掩唇轻笑,手腕上的铃铛好一阵脆响,叮泠泠的,勾得人心痒痒。

    “她总会来找我的。”

    媚眼如丝,意有所指。

    接着她便像是还没有睡醒一般,突然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又重新趴在了小案上,以手托着香腮,声音软软糯糯。

    “这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女子窈窕有致的身子上松松地罩了一件素色的寝袍,遮不住的玲珑曲线,随着她俯身的动作,领口微微下滑。

    她的交领线条流畅,露出一小块诱人的香肩与如玉般精致的锁骨。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千娇百媚的味道。

    更何况她生的极美,还是那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美。

    再加上她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愈发勾魂。

    那上挑的眼尾似乎带了极致的绯色,魅极、惑极,波光潋滟间,仿佛时刻噙着欲语还羞的浓浓情话,惹人爱怜疼惜。

    “算起来应该快了,半个时辰后开门迎客。”

    “是,姑娘。”

    云墨轻声应道,甚至都不用问为什么。

    在她的心里,自家小姐高深莫测,神机妙算,任何事情皆在掌握之中,非常人所能及。

    初初算起,主仆二人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几年前的相府盛宴上。

    以湖心腾空而建的精致阁楼,四周垂落淡青色的薄纱,里面吃茶嬉闹的是些华贵的千金小姐。

    那时候,云墨只是一个小小的怜人,凭着一张俏脸,一曲琴音,艳惊四座。

    底下叫好声不断,纷纷赞赏她的琴技如何如何的高超。

    只有夏冰倚栏而坐,玉手把玩着轻罗小扇,淡淡的督了她一眼,问道:“你若是被人伤的彻底,会愿意忘却所有吗?”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云墨一头雾水。

    直到后来,她才懂,是何意。

    没多久,云墨便遇见了林申,几乎是一见倾心。

    公子白衣飘飘,生的俊,又风流多情,才华横溢。

    一入京就宿在了城内最有名的秦楚楼馆之中,夜夜笙歌,逍遥快活,却只对一女郎情有独钟,无时不刻都叫她相伴在侧。

    二人蜜里调油,享受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情到浓时,林申耳鬓厮磨,曾许诺道——

    待予金榜题名时,必聘汝为妻,终老一生。

    云墨信了,为了这句虚无飘渺的誓言。

    在红袖坊中弹了一回又一回的琴,陪了一回又一回的酒,巧言令色,曲意逢迎。

    任由那些长相猥琐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只为了讨得那一点点的赏钱,凑足百金,供林申疏通考官。

    千金散尽,不负所望,林申果真一举高中。

    那一日,铜锣震天,百姓们争相观看,男子骑着马意气风发,慢悠悠的穿过大街小巷。

    云墨站在高楼之上,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容甜蜜。

    后来,她找上他,却得到了一记耳光,一脚猛踹。

    云墨护着肚子,咕噜咕噜的滚出去好远。

    路边有人刚泼了热油,她不小心碰到,烫起两块大疤,脸上又红又肿,覆满了水泡。

    林申的话如同寒夜里的刀锋,插进心口,顿顿的疼。

    “你说是我的骨肉,便是我的骨肉?”

    “一个下作的怜人,身子能有多干净?”

    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离她而去,右边的胸膛空的厉害,似乎硬生生的被人剜开了一道口子,缺了一大块。

    云墨踉跄着爬起,冷风瑟瑟,冻进她的骨子里,她这才想起心疼狼狈的自己。

    不禁泪水滚了一地。

    一夕之间,云墨失了容貌,孩子也没了。

    前路渺茫,游荡在街头巷尾。

    风不断的刮着,吹起她空空的裙摆,蜿蜒的血痕一路延伸,滴滴答答的撒了一地。

    红袖坊用钱打发了她,在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下,她揣着微薄的路费,准备回乡。

    谁知半路上竟生了一场大病,银子也被人抢走了。

    她无钱治病,整个人高烧不退,只能缩在破败的庙宇中取暖。

    庙外电闪雷鸣,雨珠从四面八方飞溅进来,冻得云墨透心凉。

    山坞间狼叫声不断,一阵阵嘶鸣在黑暗中回荡。

    她抬头,突然泪眼朦胧绝望的笑,凄厉的嗓音响彻天空。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林申,哈哈哈哈……”

    马车的咕噜声从远处传来,夏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女子轻轻挑起布帘,下了车,一步步,走进庙中。

    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得通亮——

    她穿着一件桃红撒花裙,粉黛未施,皮肤细腻到发光,一头青丝自然而然的垂下,仿佛瀑布。

    “我记得,我曾问过你,若被人伤的彻底,可愿意忘却所有?”

    “如今,你是怎样想的?”

    云墨呆呆的望着她,脑中回响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总归是一段情缘,为何要忘?留着做个念想也好。”

    可是现在……

    她低下头,腿间还有划过的冰凉液体的感觉,血水好像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那么冷的天,她跪在医馆门口,头都磕破了,才求得一碗苦涩粘稠的药,只喝了一口,就哇的一下全吐了出来。

    “一段孽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摇摇头,泪水肆意。

    “既然如此,便喝了它吧,什么烦恼都会忘的。”

    “以后你跟着我,我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面前递来一碗浊水,有股很独特的香气。

    云墨的眼泪滴进去,那水突然清澈了,变得滚烫。

    ……

    场景拉回如今,兜兜转转,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年,生活越发的平静。

    那些曾经今她难以忘怀的人或事,好像真的烟消云散了。

    当然,只是好像。

    随手将帕子扔进水盆里,溅起几圈涟漪。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临边的芭蕉叶被似烟的白雾笼罩住,正焉焉的垂着首。

    外面的天,阴沉沉。

    有冷风灌进来,吹的窗扉咯吱咯吱的响。

    云墨敛下万般思绪,小心翼翼的将窗掩上半截,悄悄地退了出去。

    雷声在半空中炸开,一道闪电撕破天际。

    端端落在梳妆镜里,刺眼的光辉瞬间将整个闺房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女子斜倚榻上,却是动也未动,只伸出手懒懒的往一旁的宝鸭香炉上一指。

    那炉内便无火起焚,一盘篆香燃了个干净。

    馥馥香云自“香鸭”口中徐徐吐出,袅袅升腾,缓缓飘荡在空中。

    烟雾浓浓下,只听她神神叨叨的念着:“七月半,妖王出,这天怕是很快就会变了……”

    无妄海。

    这里是海底的最深处,长年不见一丝阳光。

    黑暗,幽深。

    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悬挂在此,上面裹着重重的锁链。

    锁链凝聚之处,无数符文蠢蠢欲动,破碎又凝聚。

    水波荡荡,有九条狐尾摇曳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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