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岛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古兰乐阁经那一晚屠杀之后,一片狼藉,死伤惨重,势力大减。阁主的四徒弟徵辰因夺阁主之位未遂之后,便杳无音讯,蓝伶也随之不知所踪,不知生死。一说,蓝伶为了消灭叛徒,与徵辰同归于尽。一说,徵辰杀了阁主蓝伶,隐姓埋名苟活于世。
三日之后,蓝伶之徒商逝宣布继任古兰乐阁阁主之位,同时着手古兰乐阁的重建。
杀手组织新势力唐门逐渐崛起,成为杀手领域新龙头,接揽了古兰乐阁的大部分人命生意。
不出月余,唐门宣布与古兰乐阁联姻,古兰乐阁新阁主商逝将在近日迎娶唐门门主的义妹即唐门西门主之女白柔。消息立即传遍五湖四海,举世震惊,两大杀手组织的联盟令整个江湖都陷入一场恐慌,担心联盟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灾难。
羽落不相信徵辰会起夺位之心,更加不可能杀了师父,无论她怎么问,梨花岛上所有的人都对那一晚的事情只字不提。羽落疯狂地寻找失踪的蓝伶和徵辰,商逝下令她无事不可离岛,所以无法去岛外寻找,只能找遍了梨花岛所有的角落,却毫无他们的踪迹。
因担心师父和徵辰,羽落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衣带渐宽,憔悴不已,在商逝与白柔大婚之日,终于病倒。缠绵病榻十多日之后,一向服侍羽落的青衣被商逝安排秘密任务连夜出岛,接着不知踪迹。
羽落第二日便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冲向商逝的住处讨个说法,却看到新婚燕尔的商逝与白柔夫妻恩爱,如胶似漆,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她失望离去,当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差点要了性命。
羽落清醒之后,整个人都苍白消瘦了,平静地坐在刚刚修葺好的落雪阁整整一天才唤婢女进来,洗漱吃饭,一语不发,吃罢晚餐,出去走了一圈,又早早上床安歇。
夜里,商逝轻手轻脚走进落雪阁,羽落蜷缩在床榻一角,一头青丝垂至榻边,商逝小心地为羽落掖好棉被,坐在床边端详着羽落病后日渐瘦弱的背脊,胸里微微感到了刺痛。
羽落从小天真烂漫,心思单纯,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也不忘本性,除了必要的任务去杀人,她对待一切事一切人都坦坦荡荡,和睦友好,整日里没心没肺,笑声不止,就连蓝伶那样冷淡高傲的人也被她感染,经常好气又好笑地拿羽落没办法。
羽落将蓝伶当做亲生母亲一样,蓝伶也将羽落保护得极好,羽落的任务很少,偶尔出岛也多半是与角星或徵辰相伴,暗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杀完之后,羽落的心情总是很好,喜欢在外玩几日,潜入贪官污吏的府邸,掠些钱财,散发给穷苦百姓,回来之后,在蓝伶身边自问自答啰啰嗦嗦讲个不停,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一般。
而如今的羽落,整日里悲悲戚戚,失魂落魄,瘦弱不堪,许久都未听到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了。
商逝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却听见羽落面朝墙壁头也不回地说:“师兄,徵辰当真有了夺位之心?”
商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羽落闷闷说:“你,宫月师姐,角星师姐,整日都在忙碌,为何只有我一个无所事事?”似是埋怨商逝对她不闻不问,让她无事可做,闲得无聊。
商逝看着总算有些生气的羽落,面上闪过一丝欣喜,急声问:“我明日就给你安排任务可好?”
“好。”羽落轻声回答,闭上眼后,不一会儿便传出细微的鼾声。
商逝看羽落熟睡,转身轻声离开,仔细关上门,嘴角不自觉上扬,负手轻松地向左阳楼走去。
羽落果真还如小时候一般,所有忧虑都不会长久,兴许病魔缠身时把一切看淡了,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清清月光,段段愁肠,黑暗处,一双幽怨的黑眸看着商逝的所有行为,泪眼涟涟。
倏地,黑眸一惊,待看清楚身后的人时,又变得愤怒。
“美人,成亲之后感受如何?与郎君恩爱欢好时,有没有偶尔想起昔日情郎?”莫妖拦过白柔的肩膀,在白柔的颈窝深深嗅了一下,妖孽一笑,“嗯,不错不错,还是那个味道,只不过……稍微酸了点。”
白柔恼火,转身抬手劈下,莫妖轻轻一闪,便躲过白柔的掌风,假装惊恐地看着白柔,捂着胸口说:“美人,这样不好的,女子嘛,就要温婉柔和,贤良淑德,你这样狠心,怪不得你的夫君只爱温柔小师妹,不爱霸道老妻子。”
“闭嘴!”白柔更加愤怒,下一掌更加用力,却被莫妖紧紧擒住,反握在手里,整个后背紧紧贴着莫妖的胸膛。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却这样不领情,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痴情。”莫妖轻摇头,双手却在白柔身上随意游走。
“住手!”白柔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向莫妖刺去。
寒光闪过,莫妖已离白柔三步之遥,手里举着那把匕首把玩,看着白柔手背上的血痕,心疼地说:“美人,不愿意让我碰你,也别伤害自己啊,伤在你身,可是痛在我心啊。”
“滚,休再胡说!”白柔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背,咬牙道。
“好,好,好,我滚。”莫妖说着,柔柔一笑,舔舔匕首上的血迹,似是回味无穷地抿抿嘴,“夫君若不满足美人,美人可随时找我哦。”说完,扔下匕首便消失在黑夜中。
白柔悲愤交加,瘫坐在草地上,双拳紧握,全然不顾手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自她与商逝大婚过后的一个月里,商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原因,迟迟不肯与她同榻。反而,商逝经常在深夜进出落雪阁,衣带不解地照顾生病的羽落,无微不至。
白柔不是没有想过进入落雪阁,警告羽落离商逝远些,但是落雪阁表面无人看守,实则戒备森严,她连大门都没进便隐藏在隐蔽处的人被拦下,而羽落却能出入自由,毫不知情。
商逝这样做,分明就是在防她!既然如此焦急羽落,为何当初誓死娶她,也不要与羽落成亲?
白柔眸光一黯,悲从心起,眼泪飞溅。
原来,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夺位的棋子!
窗外朝霞万丈,流光溢彩,阳光早早地隔着纸窗流泻进来,照在地上。
羽落简单梳妆之后,将窗户打开,伸手触摸阳光,闭上眼呼吸清新的空气,阳光照在手心,暖暖的,睁开眼对着楼下的商逝会心一笑。
“师兄,早啊。”
商逝看着羽落的笑靥,温暖无比,如沐春风,扬声问:“你今日去和角星一起办事,身体可否支撑得住?”
“能啊,正好疏通一下筋骨。”羽落愉快地回答,笑着下了楼。
商逝亲自送她去梨花湾坐船离岛,一路上羽落与商逝说说笑笑,到了梨花湾,看见白柔与角星正不冷不热地聊着天,羽落唇边的笑容顿时不那么欢快了,低着头不知如何化解脸上的尴尬。
“羽落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如今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白柔笑着款款走来,若无其事地将心中的郁闷表达出来。
商逝将羽落护至身后,不耐烦地朝着白柔皱起眉头。
羽落从商逝身后探出头,莞尔一笑,拽着商逝的衣袖问:“我是不是应该称她为阁主夫人?”
还未等商逝回答,羽落便已从商逝身后走出来,微微俯首,毕恭毕敬道:“阁主夫人好。”
白柔上前虚扶了一把羽落,笑道:“何必这样生分,叫嫂嫂就好。商逝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你也将商逝当做哥哥,应当称我嫂嫂。”
“还是不要了吧,别人会骂我不懂礼数的。”羽落后退一步,依旧笑着,不动声色地将白柔的热络拒之千里,然后,走向角星,边走边说,“师姐,我们走吧,早去早归。”
羽落随角星上了船,船渐渐远离梨花湾,羽落站在船头,远远对商逝使劲摇着双手,大声喊:“师兄再见!”如同以前每次欢愉的道别。
商逝也露出笑容,抬手摇了摇手,就如以前每次温润的送别。
白柔咬牙切齿地看着彼此只有对方的两个人,心里不是滋味,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雍容大度的,俨然一副好嫂嫂的相貌。
待梨花岛变成天边的一个绿点,羽落转身走入船舱,刚进船舱,便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晕倒在地,角星惊呼,赶紧搭脉查看羽落的情况。
脉动虚浮无力,身体分明异常脆弱!
羽落醒来时,已置身于一间厢房内,羽落慌张坐起,看到屋内景象并不是落雪阁之后,便长吁一口气,软软地坐在床上发呆。
“你为何非要出岛?”角星立于床头,冷冷问道。
羽落疲惫地笑了笑,细声道:“师姐,你可相信徵辰杀了师父?”
角星摇头。
羽落眼神骤然亮起,接着问:“徵辰起了夺位之心可是真的?”
角星神情一肃,点点头。
“怎么可能?”羽落看角星都点头认定了,便知徵辰有了夺位之心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仍不愿相信。
“我亲眼所见。”角星说,“他带了一队人马进入梨花岛,但不知为何与师父一起失踪了。”
羽落震惊地看着角星,攥着被角的手隐隐发抖。
“许是他们两个分开走的呢?”羽落喃喃道。
“证据确凿,徵辰确实是叛徒。”角星冷冷的眉梢上纠结着一丝不忍,但无奈她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
“师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羽落泪眼盈盈地抬起头,对角星说,“我不想回岛,我想走。”
角星一惊,心里蓦然慌张,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突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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