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十年,等了一个下午。十年没有来打扰我,忙着自己的事。
一共35页的The Metamorphosis散铺在桌上,已经有22页标满了生词词义。剩下的最好还是缓缓再读,否则即使在其中穿插阅读10篇《游园惊梦》,我也会忍受不了。今天上午睡昏了头,下午脑子就不太灵光。要不怎么等了一个下午,既没等到格先生也没等到钱夫人,虽然我等得很不专心。
我把印对的纸张整理好,也把印错的纸张整理好,前者收起来,后者不忍浪费,翻到空白的背面,想了想,抄下一首兰德的《生与死》——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抄完最后一个字,十年端着茶具优雅地走过来,坐在我对面,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我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耳后,忙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又发病了。我等人呢,老等不到有点烦吧。而且这个实在不好读。”我抖了抖手上的35张印刷纸。
十年轻轻的哦了一声,又说:“很久没见你了。你还记不记得萨尔茨河边上那块小木牌?大概是忘了。那欧登塞的晨光,柏林的犹太人公墓,布拉格的查理大桥,魏玛席勒故居门口那个老人呢?”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门口的风铃响了,有人推门进来。我赶紧探头去看,又失望地收回目光。来人周身有一种柔和安宁的气质,我可能曾经为此停驻目光,但如今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十年迎上去同他交谈,我没有特意留心,偶然听见一句“整体的美”,心里跳了一下。但隐约感到我所见只是表象,来人是在我的眼睛之外的。对方说不定会读心,因为他忽然朝我这看了一眼,说了句什么,没等我弄清,就和十年告辞离开了。

十年还站在门边,西沉的阳光斜照过她,温和地伸到我脚边。她侧过身问我:“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可能就遇到你要等的人了呢?”
我摇摇头,说:“不了,我试过了,这里我太熟悉了,随便从哪出去我都会绕回来,每次我以为我找到了,其实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走不出去,必须等人来带我走。至少在这我还能判断来的是不是我等的人。”
十年听了也没再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毕竟她一直觉得我的脑子没我想的那么好用。但我确实很容易走进死循环,就算忘了一些细节也是,这可能已经是种惯性了。我索性又拿起笔,把这个假期有待完成的任务列出来,一条一条,越写越烦躁,但不敢说。
我听到十年在打电话,心里竟然很失落。没一会儿我果然看见叶晨和云生进门了,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他们俩看起来还不错,有些地方和我记忆中的不同了,但问题不大,我一时又有点欣慰。他们走近我,说:“你看起来过得不太好啊?你在等谁?我们帮你找找?”
我当年也和他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分别也是欢喜满足的,今日不知怎么了,听到他们的话,我忽然感到一阵自我厌恶,语气就不太友好,“你们别来了。我没办法做得更好了,我当初尽力了,现在可能还不如当初呢。你们不知道我等得多难受,你们更不知道我在等谁,你们找不到的。”越说越难过,心里还自嘲这对话怎么那么像奇怪的情感连续剧。
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叶晨的主题建筑现在怎么样了,云生又对历史有了什么新的见解?但是我脑子不灵光呀!
他俩见状轻轻地走了,跟十年在门口低声交谈。我听到十年说:“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可能以后会好吧。等了这么久无所谓多等一会儿了,那人不来,什么都没用,无论是乐谱还是旗台,再看350页纸的材料也不行。但是没有这些,那个人更不会来了。”
我想十年真的还是很了解我,这么想我似乎就不那么痛苦了。可能我会等到,可能我不会。但我在等,而且会一直等下去。我还可以不十分专心地同时做很多别的事,慢慢地,尽量心平气和地等待。这是一门艺术。这期间我可能会收获一些暗示,有的懂得,有的不懂,有些无意间遗忘,有些则一直惦记。

已经是黄昏了,西天燃烧着的霞光为十年留下一个美丽的剪影,夕阳投射进我的瞳孔,隐约有风和归鸟的踪迹。今日的黄昏延伸着,延伸着,融入无数时光里的邈远的一个黄昏。
我又提笔,在纸上默写多年前读到的简桢——
我已远游归来。
檐铃正响。
【沙发】
本文看起来可能不太友好,其实就是写不出想要的东西又读The Metamorphosis读到有点抓狂的抽风产物。我很容易滑回去原来的风格和套路,但是那些素材我暂时不想再写了。我希望有一些改变,目前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挣扎。
文中出现的人物和意象,都是我以往的虚构作文里出现的,相当于是过去的自我暗示。看名字就知道是非主流(= =)至于“我”在等待什么,其实应该很明显吧呃呵呵呵。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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