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电话

近来反复接到我一位小学老师的电话，话题只有一个：她女儿想到我家来和我聊一聊。

第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看到是陌生的号码，以为是我的哪个学生家长。接起来后，听到对方叫了我的小名，并且问我：“你听出我是谁了吗？”我脑子飞快地转，知道这一定是相识的故人，但究竟是谁，我可真的听不出来。

她说：“我是郭老师。”这下我听出来了，不用解释是哪一个郭老师。我赶紧问她好。我们最少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吧，上一次的见面，还是有一位小学同学听说她病了，组织我们去家里看望过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是我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的班主任，以严厉而著称。在我们那个年代，严厉的老师和好老师之间基本可以画上等号，连我这个教师子女挨打也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一把抓住我的衣襟，用力一推，我便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跌坐在我们教室后面的煤堆里，那狼狈万状的样子至今令我印象深刻。

她因为教我们班成绩出色，三年级后就调到了一个区里一个很好的学校去了。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也并没有一直从事教学，又调到区政府里面的一个闲散的办公室里，一辈子没有受过什么苦，家境也非常好。

现在她给我打电话，会是什么事情呢？她说：“燕燕孩子今年想去你们学校上初中了。”

哦，是这事，我早该想到的。燕燕是郭老师的女儿，也就是说她的外甥或者外甥女要到我们学校来了。我说：“该有的手续都齐了吗？”我们学校这些年已经越来越难进，周边的破房子的价钱都是水涨船高，可是如果没有一套这学区的破房子，那想进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说：“都办妥了。”我说：“那就好办了，等着分班就可以了。”她说：“她有事情想问问你，想到你家去坐一坐。你家在哪儿呢？”

我告诉了她家里的地址，心里却是觉得大可不必，如果说入学手续不齐全，想让我帮忙分到我们学校来，那我完全没有这个能力。现在既然已经各种手续齐备了，那就等着入学就好了，还有什么和我交流的呢！我说：“她可以加上我的微信，或者直接打电话也可以，随时都可以聊的。”

但是她女儿并没有添加我的微信，我想着一定是顺利分来了，也就没有理会这事情。前几天的时候，又接到郭老师电话，听声音似乎是感冒了。她说：“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燕燕想去你家。我本来也想一起去的，感冒了，没法出门。”我说：“应该我去看您的，哪能让您来我家呢。让燕燕直接联系我吧，加上微信就可以。”

我心里狐疑，啥事情非要到家里来说呢？难道是分班？这我同样也办不了的。这样的社会热点问题，学校是慎之又慎，很难让人有自主选择的机会。我想，她加了微信，我和她说清楚吧。

可是她并没有加我，第二天还是郭老师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开会，便回了个短信说下午联系。接着全城便进入了静默的状态，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她不用专门来我家跑一趟了。于是，我又给老师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孩子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联系我吧，不要专门来家里了。

老师的回复是：过几天联系你，谢谢！

看来还是准备到家里来。这两天，老师的女儿并没有联系我，这倒是让我好奇了。加上微信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而且她自己和我打电话完全可以啊，为啥每次都是她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和我联系呢？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她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