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每天和小伙伴们玩到天黑,便会你唱我和的叫喊着:“胡撸儿胡撸儿回家啰,喝口油油拌汤啰……”,然后各自欢蹦乱跳着回家去。如今,童年的玩伴已都成家,而这样子的情形,也只有在深深地记忆里,伴随着那香喷喷的拌汤,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香。
最难忘的是初中时,我依然又穿越了一次,在学校里喝到了一次久违的拌汤……
那会儿我上初一,因为学校在十几里外的联校,我们是第二批去住校的学生。我们每个月需带45斤麦子或小米,然后每餐一元买饭票。打一次饭,扯下打印着“早、午、晚”对应一餐的票,排队交给司务长便可以打到饭菜。
我们那会儿的条件不是很好,住宿是大通铺,一间宿舍最多时住过45位学生。带的被褥几乎是折叠成一半的样子,因为每人只有一尺半宽的地方。
可能是地方太窄,也有我的睡觉不老实,也因为我睡在一进门的最边上,几乎每晚上我都会被冻醒或者连人带被子滚在地上。那会儿学校住宿就那条件,连校医都没有,如果谁生病了,不是等班主任安排同学帮忙到周边村庄诊所,就是严重点的告诉家长带回去。
我从小瘦弱,体质不好,居然刚入冬,第一场雪的当天早上,便赶上了生病的待遇。
我记得那晚特冷,一睁开眼听到的便是“下雪了”的嘈杂声。
可是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头又晕又胀,浑身没力气,就想睡觉。
我让同学们帮我请了一上午假,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那时宿舍里生的仅有一个进门靠墙的炉子,平日里白天都是封着,不会因为谁生病而打开,全校的宿舍炉子只有体育老师一人责,他也没时间时时看火。所以我们解决睡觉冷的问题就是连衣服睡觉,起床后直接叠被子跑操去。
我记得同班同学要给我打早饭,我不想吃拒绝了,只是让请了假。但她们上课走后,自己却感觉很孤单自怜,偌大的宿舍,我又冷又冻的蜷缩在被子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班主任杨会清老师。我努力睁开眼她已经在我身边坐下了,原来这节是她的语文课,见我没在,问及是生病了,便抽空来看我一下。
她温柔地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说:“浑身没劲,就想睡觉”,她又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不饿,不想吃”,于是杨老师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她告诉我说:“你发烧呢,我让海娟给你买药去,这课间操已经过了,可能买回来会晚一些,你要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让同学们课后来看你的。好好休息。我还在上课,得赶紧回教室。”
说完,杨老师起身,把旁边同学的被子又给我打开压上,转身她出去了。我心里感觉暖暖的,仿佛已经不再那么昏沉了。
果然一下课,我的几个好朋友都来看我,上课铃声一响,他们便都跑去上课。他们放学后也过来了一次,帮我打了饭便回去了,因为那会儿跑校生不让留校的,我虽然没有食欲,但我心里边却满满的感动。
下午一开校门,海娟带药进来了,其她几位同班舍友帮我打了热水,并且盯着我把药喝了后才一起去了教室。
喝过药,我继续睡觉,感觉睡得更沉,在活动时间,她们说来看过我几次,可我浑然不知。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杨老师再次来到我“床”前,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拌汤……
我依然被熟悉的声音叫醒,当时杨老师一手端着拌汤,一手已经拉我坐起来,我支撑起身体来时,她已经在拿勺子舀起一勺拌汤,并吹着热气……一种熟悉的情形浮现在脑海……
小时候,我们家条件并不宽裕,全年主食就是玉米面,所以只有在生病时,才能喝到母亲亲手做的白面香油拌汤。母亲也是和杨老师一样,帮我催着热气,怕我烫着,然后如此一口一口喂着,因为没有食欲,往往会哄着尽量多喂几口……有时,一碗拌汤会热好几次才能喝完,这样母亲才放心。
一直在长大,好多年那香喷喷的拌汤在记忆里久久回味。而眼前杨老师和母亲一样喂我喝拌汤,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掉在了碗里,杨老师慌忙帮我檫掉,和母亲一样告诉我:“生病了只有吃饭才好得快!来……”,我要自己动手,但是老师知道我并没有胃口,坚持把一碗拌汤一口一口送到我嘴里。和小时候不同的是,老师还在拌汤里荷包了一颗鸡蛋。
总算是把拌汤喝完了,老师微笑着把碗放在一边,扶我躺下,帮我盖好被子,又嘱咐我按时吃药,这时她才放心,匆匆赶往教室。
就是这碗拌汤,伴随着我成长,便随着我成人。因为,这碗拌汤,不仅仅是一碗拌汤,更承载着浓浓的情谊。
如今,母亲已去,老师在我们毕业后也随军到了天津,连书信也不知寄往何处,但是那碗拌汤,却深深铭记,香飘依然。惟愿老师每每在需要时,都能有人,精心为她送上如给我那一碗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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