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先生说他很不开心。
这时候的他站在高高的山顶峰的石头上，山上的强风吹得他的衣服左右摇晃，不是很猛烈的阳光照在他白花花的衣服上，反射的光让我看得眼睛难受。
这次爬山，K先生提前一周邀请了我，所有物品都准备好后，一大早就出发，山路不算难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疲惫感也没那么明显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山峰，周围的游人也很多，呈现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风太大了，我没听清K先生说的话，他见我没反应，也没继续说。
我拿出野餐垫，找了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铺上，再从背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食物，K先生坐在我身旁。
“这么大老远的，怎么突然想着要爬山了？”我扭过头问他。
“秋天太适合爬山了，这风，这阳光，这尽收眼底的美景，人总得出来走走不是？”K先生往嘴里塞上一只泡椒凤爪，一脸的满足。
“那你说我们现在算是把这座山踩在脚下了不？”我又问了一句。
“山是不可能被征服的，永远有更高的山，你能征服多少座？能征服的只有自己。”
“那你为什么说不开心？”我反问一句。
“噢，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只是一句抱怨罢了。”K先生把身后的草地稍微整理一下，张开双臂躺下去。
“那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拥抱着整个天空？”K先生紧接着问我一句。
我有点迟疑，于是也像他那样，张开双臂躺下。
湛蓝的天空在眼前毫无保留的铺开，上面悬挂着零散的云团，左边一块，右边一小块，上边一小块，下边一大块，无形的风就像牧羊犬一样，驱赶着云团往同一个方向前进。天的蓝呈现出来的色彩，用任何一块调色板都没法调节出来，也不是任何一块屏幕上的颜色可以媲美，凝视着天空，只觉得小小的眼睛装不下，即便把眼睛睁到最大，天空也能在视野盲区里偷摸着溜出去，环视天空一周，天的蓝无穷无尽，又像一个倒挂的深渊，往天空的最深处看去，想看清这蓝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但，除了蓝，还是蓝，蓝得让人心生敬畏，这样的蓝，看不穿看不透，不可思议。
“你说你在拥抱天空，我觉得是天空在拥抱我。”我放弃找寻天空的漏洞。
“天是宇宙，是万物生长的源头，是世间一切事物发展的规则制定者，天之下，就是地，地之上，就是人。”K先生缓缓地说道。
“这是道家说的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书我还是有念过几年的，难不成你又悟了？”我带着鄙夷的语气回道。
“悟？悟什么，什么也悟不了，但什么都悟得了。”我一听，就知道K先生现在要切换到神仙模式了。
“那你的不开心到底是抱怨还是感悟？”我还是在追问第一个问题。
“不开心是因为我大概碰到了这个问题，要说抱怨，也可能因为我大概碰到了这个问题。”K先生很显然只是含糊的回答。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处于量子纠缠的开心和不开心之中。”我也显然生气了。
“不开心的对立面就是开心，如果我不开心，那也肯定有一件能让我开心的事件，当两个事件发生了对比，就出现了开心和不开心的区别，在同一个过程中，发生两个事件出现两种结果，这算不算一生二？”K先生的话似乎在预示某些变化。
“如果你要论道，我可能没法解释，因为我不是道中人，但道家说的理，也是源于众人而高于众人，从科学角度说，这算是在更高的维度解释众人的一些现象，我更觉得这是在归纳整理客观规律。”我想了想说道。
“我可没资格论道，你我都没资格，如果真能有这么一些知识或技能，或任何一个名词，把人在生活中所有行为和结果都能总结归纳，并最终给出解释，那是不是意味着当人的行为在发生前就已经注定好了结果？”K先生很认真的问。
我双手垫高头，不让草片叶子扎到耳朵。
我思考片刻，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K，你该不会是想要搭讪女孩子，人家把你给拒绝了吧？”我阴险地说出这一句，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K先生突然沉默了，然后又扭过头看着我，那种神情，从错愕，至震惊，到疑惑，最后化成恼怒。
“我尼玛，你这也能听得出来？？”K先生整个人像根弹簧似的从草地上直愣愣的站起来。
噢，还真猜中了，搞悬疑果然还得是老K。
但，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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