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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革命中的议会

英国革命中的议会

作者: 西方文明的历程 | 来源:发表于2018-12-17 16:54 被阅读74次

    1640年金秋,秋天当然是个收获的季节,伦敦效外到处一片金黄,一尘不染的天空下一望无垠的麦浪无比的震撼人心,成熟,诱人,芳香。生命中有无数的秋天,但是有的秋天特别有意义,1640年的秋天对于当时的许多英格兰人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秋天,因为在这个秋天许多人的一生从此改变,1640年的秋天对于人类的历史同样意义深远,在这个秋天发生的许多事改变了人类的历史,人类的进程。

        威斯敏斯特大厅位于泰晤士河西岸,这座建筑代表了当时科技的最高水平,无论跨度还是高度都傲视欧洲的大多数建筑,它一直以来也被作为英格兰议会的会场,可以说这里是十三世纪以来人类文明的中心,人们在这里辩论,争吵,用文明、理性的方式而不是用战争来解决冲突、争端,在这里人们尽情地表达自己的忧伤与欢乐,愤怒与痛苦,而不是藏在心里憋着忍着最后以社会大撕裂的方式爆发。几百年过去了,蓝天下风雨中的威斯敏斯特历经沧桑,显得疲惫沉重,但难掩它的浩然正气,面对历史的无怨无悔。1640年的秋天,威斯敏斯特大厅依旧沧桑,庄重地耸立在秋高气爽的泰晤士河畔,秋风从高大的窗户吹拂进来扫过济济一堂,热气腾腾的议会会场,生气勃勃的场面使萧索的秋风也感到无比的欣慰,人类虽然充满着向死而生的悲哀,但是十七世纪的英格兰依然是一个信仰的年代,这些议员大多是坚定的基督徒,对死亡对人生并不悲观,都希望用辉煌灿烂的一生来证明作为上帝造物的伟大,这也注定了这是一个伟大时代。

        人们一般认为英国革命有四个关键阶段,第一个阶段从长议会开始到第一次内战爆发,第二阶段以新模范军与长议会冲突为开始,包含第二次内战及把查理一世关上断头台,直至建立共和政体,第三阶段从克伦威尔与议会的冲突到他护国体制的建立,第三个阶段较短,所有的事件都发生在1653年内。第四阶段开始于军队与克伦威尔儿子理查·克伦威尔的冲突,并以查理二世复辟而结束。这些关键阶段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最初推动者都没有预计到最后的后果。当长议会开会时,没有一个议员有预想到会发生内战。当军队在1647年绑架查理一世时,没有人想说要将他送上断头台,军队多次提供给查理一世比议会更优越的恢复王位条件,但是十八个月后,军队却是把他送上断头台的主要推动者。当克伦威尔解散议会时,他并没有成为国家元首的想法,他本人也十分反感军事独裁,但是随后不久他成了护国公。当他死后,那些把他儿子推翻的人并没想要复辟斯图亚特王朝,但是一年后,斯图亚特回来了。所有这一切只能说明在十七世纪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里,一切都波谲诡异,变化莫测,人类根本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所有一切都在上帝那双无形的手中,也许也在你对上帝的信仰之中。

        当1640年11月3日长议会开幕时,最不现实就是查理一世,他还幻想议会能够批准他的拨款方案,使他可以重启与苏格兰的战争,逼迫苏格兰人接受圣立甘宗仪式与主教制,可是现实却令他大失所望,从议会讨论的内容来看,几乎所有的英格兰人希望与苏格兰言和,包括与查理一世关系最密切的贵族,甚至他的枢密院大臣们。而且他与英格兰人这十一年来的积怨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除,但是一开始议会并没有任何敌对的情绪或者有任何的议会至上原则,主导政局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激烈改革的主张,他们所要求无非只是宪政上能够回到伊丽莎白女王的黄金岁月,宗教上能够回到劳德的阿米尼教派前的状况。这种温和,善良的态度,查理一世如果能够把握住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局面,但是我也一再说过,如果把握得住的话也就不是查理一世了。

        1640秋天长议会选举比春天短议会的选举竞争更加激烈,全国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选区存在激烈的竞争,这个比例比之前所有选举数据为高,实力平均的几个候选人竞相向人们证明自己才是代表他们的最佳人选,将在议会为家乡父老解决最关心的问题。当时选举人还是以1429年的法案中规定的财产数量作为门槛,经过二百多年的经济发展达到这个标准并不难,以二百多年前标准,现在即使不是很富裕也可以轻易达到对选举人的财产要求,因而越来越多的人成为选举人参加选举。而且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识字率大幅提升人们的参政意识也越来越强,大家积极参加选举选出自己满意的候选人。而许多自治市选区外的候选人也鼓励人们参加选举,选择他们作为代表而不是选区内的豪门门阀。议会的选举资格委员会也以最宽松的原则处理选举人的资格问题,所有这些都使选举人的数量大增,当时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成年男性参加了选举,这个比例即使在今天看也是相当高的,在今天的美国,即使是投票率最高的总统选举,也只有60%左右的成年人参加。

        自1620年以来下院就尽量不让国王的家臣、大臣当选为议员。这在本届长议会中就更明显了,与国王有关系议员的比例下降到15%,远低于1614年的三分之一。这就要归功于孜孜不倦的清教牧师们,他们不懈的布道、演讲就如同电视,报纸等现代传媒的狂轰烂炸一般,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看法。宗教因素在选举中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人们越来越以宗教为标准选择候选人,克伦威尔能二次当选为议员就归功于他的清教兄弟的支持,给予他生活资助,否则以他当时的财力根本无法从政只能为生计奔波。

        此时请愿书也一改以往个人名义递交的方式,改为以选区的名义递交,递交请愿书是议会开始的第一件事,通过请愿书反应人们遭受的苦难与不满,这也是召开议会的最主要目的。长议会收到的请愿书中最多的是反应宗教上所遭受的苦难,抱怨新的宗教氛围对真正信仰的侵蚀与伤害,显然宗教是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其他问题也是可以预见的,对议会长期休会的抱怨,对国王各种不合理税收的抗议,对经济穷困的不满,以及其他一些私人遭遇法治不公的问题。这些请愿书中没有一丁点改革的想法,人们普遍认为查理一世受到腐败大臣的诱惑煽动,只要议会能够参予事务,那么一切就会慢慢变好。

        苏格兰人也派来一个委员会旁观议会,他们在伦敦受到热烈的欢迎。议会专门安排一个教堂供他们使用,伦敦城有着与他们一样的反主教制情结,人们蜂涌前去聆听他们的布道,不过他们来到这里的主要任务是让查理一世签名批准他们通过的一系列议案,对于这件对他们来 说最为重大的事,查理一世一直以各种理由推托。

        长议会刚开始时人们只是认为必须改变劳德的阿米尼教派对清教甚至许多圣安甘宗教徒的迫害,限制主教在世俗事务中的权利,并没有摧毁主教制的想法。这些与独立派清教徒的,没有主教的,独立、自由、平等的教区自治的理想相距甚远。于是一些独立派清教牧师就利用议会这个舞台宣扬自己的理想,正是这些理想,信仰的加入使矛盾激化,也使国王与议会的冲突转变为教派冲突而无可调和。在长议会开幕后的第三天,1640年11月7日, Stephen Marshall受邀请来到议会演讲,秋风给大家带来了凉爽与惬意,使人们有一种在风中飘荡的感觉,但是当Stephen Marshall出现在演讲台时,他带来的冲击力、震撼力与气氛极不协调,他的眼睛由于坚定的信仰而显得凹陷,深邃,带着逼人的光芒,布满沟纹,饱经沧桑的脸庞如岩石一般坚硬,有力,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可以看出在欧洲多年流亡生活并没有减灭他内心的信仰之火,反而显得更加旺盛,而所有这些让人感受到他那无坚不摧的信仰。在演讲中他认为英格兰人与犹太人一样都是上帝的选民,作为上帝的选民必须着手重建耶稣之国,尘世的耶路撒冷,他要求彻底的改革教会,使它完全符合上帝的要求,虽然此时他也还没明确提出取消主教制的主张,他警告长议会的议员们,如果骄傲,胆怯,背叛,恐惧,那么上帝将远离大家而去。Stephen Marshall这篇演讲吹响的独立派清教徒崛起的号角,也给英格兰的天空带来一片片隐忧,取消主教制这个激烈的主张最终造成了英格兰人的分裂,也是英格兰内战的根本原因。

        1641年8月,议会空前的团结,取得了对查理一世的决定性胜利,实际上所有的宪政问题都已经解决,查理一世不得不接受议会的条件,1662年查理二世复辟时接受的议会限制王权的条件就是这时查理一世接受的条件,心灰意冷查理一世离开 伦敦前往北方的苏格兰寻找可能的翻盘机会。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正是他最痛恨的独立派清教徒给了他翻盘的机会,让他绝地重生,反戈一击。因为此时独立派清教徒比他还心急如焚,他们取消主教制的主张,他们重建尘世耶路撒冷的理想还没半点影子,他们在议会的演讲台上,在伦敦的街头一次次鼓动,呐喊要求取消主教制,建造尘世的耶路撒冷,而这些激烈的主张最终将大多数温和的圣立甘宗教徒推向查理一世一边,使查理一世取得翻盘的机会。二十一年时间,无数的战争,十万英格兰人的鲜血,最终只是一个轮回,也许对人类历史我们只能抱以一声声长叹,因为我们来到尘世原本就是为了赎罪,接受磨难的,你永远也无法阻挡人类追求永生,永恒的脚步,飞向天堂的翅膀。唯一庆幸的是,这20年间英格兰人进行的一系列共和实践,为人类提供了带血的宝贵经验,留下了无比珍贵的宪政财富,也留给人类无数的反思。而最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一些与他们有着同样理想的清教徒来到了北美,建造了上帝的山巅之城,也许这才能真正弥补我们的遗憾。人类的历史无论如何的曲折反复,最终总要走向永生,永恒,走向终极的幸福,也只有清教徒如一般的,坚定的,斩钉折铁的信仰才可能将人类带到这样的理想境界,世俗社会的庸俗平庸永远不可能给人类带来这些,如果这么想,对清教徒给英格兰带来的战争,流血、死亡也就略微有点释怀了。

        令人奇怪的是12月3日,查理一世出人意料地批准所有苏格兰宗教大会与议会通过的决议,同意苏格兰议会对他任命的苏格兰枢密院委员有一票否决权,审判挑拨他与臣民关系的腐败大臣等这些敏感的内容,甚至包括取消主教制这个原来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内容。你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原来那个查理一世,这些与他不久前坚持的立场相差太远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长议会召开这一个月以来,他终于知道了英格兰议会是怎样的难缠,他希望无论用什么代价都先将苏格兰人送回老家,使他可以专心对付英格兰议会,因为苏格兰占领的北方地区是议会中反对派势力最强大的地方。

        虽然苏格兰人的主要目的达到了,但是他们却不知足了,他们希望英格兰议会能够在英格兰推行长老制,将苏格兰长老会作为国教并且推广到爱尔兰。他们显然高估了英格兰人对苟刻长老会的支持,无论在社会上还是在议会中,支持他们想法的人并不多。对于英格兰议会来说,目前最关心的是,停止劳德的阿米尼教派对其他人包括一些圣立甘宗教徒在内的迫害,限制查理一世的权力,不经议会批准不得随意征税,发动战争需经议会批准等这些迫在眉睫的事,而不是远在天边的推行苏格兰长老会。

        不过英格兰议会也从苏格兰人身上获利颇多,可以这么说,没有苏格兰人的存在,查理一世甚至连议会也不会召开。苏格兰人的军事存在使查理一世不敢随便解散英格兰议会,因为他即需要民意的支持,也需要议会的拨款将这些苏格兰军队送回老家,而且英格兰议会还是苏格兰人作为谈判条件坚持要求召开的,而无论是英格兰人还是苏格兰人都希望通过议会来限制国王的权利,查理一世此时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苏格兰军队的存在也是双刃剑,每天需支付的费用不低,长期这样支付下去必然影响到英格兰议会的权威,加上苏格兰人在宗教上不切实际的要求也让英格兰议会伤透脑筋。从苏格兰人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上,可以再次看到我一直强调的观点,宗教大于政治,信仰高于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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