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Vegetable!(1)

It’s Vegetable!(1)

    10月11日（土·周六）

　　高考时填写志愿的时候，只是因为喜欢村上春树，想要看他用日文写的小说，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样，不是很“日本”，就选择了日语系。其实相比于班上的学霸，酷爱动漫，酷爱文学古典的她们，我选择日语的理由，已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又或者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因为太过普通，而不普通？

　　我不知道，也不是很介意。

　　但让我真正喜欢上日语的，是我的日语外教Yoko先生（日语里称呼老师为“先生”）。

　　我想，在我那个并不宽敞却小巧精致得刚刚好的校园里，没有人是不知道她的吧。无论天气如何，春夏秋冬，她都会带着一把伞，后来和她关系更为亲近了之后，她告诉我是匠人亲自制造的，手柄上刻有她的名字，我用力地看了一眼。也是无论春夏秋冬，从来没有见她穿过裤装，都是裙装，后来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说觉得裤装虽然方便，但是现代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机会劳动，相比之下，裙装更能体现女性的优雅与魅力。1米68的身高，在日本女人中算是比较高挑的身材，很瘦，气质很清丽，第一次上她的外教课时，班上平时爱捣乱的男生都变得特别安静，下课后问他们今天怎么格外安静，他们说因为完全陶醉在她的美里，无法自拔。当然也是多少有些浮夸的表述。

　　还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言，比如说她已经结婚了，老公小她10岁（先生本人已经40岁），是个自由摄影家，也有人说她还是单身，但是男友是画家。但那些终归只是传言，我们作为她的学生，从来没有听她从口中说出关于自己个人隐私（尤其是情感上）的事情，她说这样你们可以专心于日语学习，而不是她这个人。我们也只是听她说过自己在德国留学的经历，以及去台湾教学的经历，有一张台湾的报纸上曾经记录采访她的实记，印象很深刻的是：记者问先生为什么选择去台湾教学日语，先生的回答是，因为我的梦想就是让世界认识日本。

　　那个时候我渐渐相信，先生那瘦弱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无比坚强而伟大的灵魂。当然，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我对“坚强”，“伟大”以及“灵魂”这三个词都有了重新的定义和体会。

　　于是对于整个大一时光，我的印象中是除了Yoko先生的课其它课都想逃。因为觉得她很独特，很美，很纯粹，希望能够成为，或者说，自己能够向着她的模样变化着，哪怕只是再多靠近一点点。

　　她总是在上课前10分钟就到了教师，准备投影仪，电脑，上课道具，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但她总是一副时间来不及慌慌张张的感觉，我坐在下面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觉得她很可爱。下课后她也会刻意流出5分钟左右的时间，好让我们如果有疑问，可以和她沟通交流，但又不能过长，因为考虑到下面一节课的老师可能要来提前准备。

　　于是我的日语课成绩一天比一天好，两个学期下来，已经能够挤到班级前个位数了，开始时没有人留意我的成绩，因为我算是学渣，大家关注的是稳拿一等二等奖学金的大神学霸们吧，但后来，大家也多少对我头来诧异的眼神，她好像学习日语蛮认真的...

　　是的，为了多和Yoko先生对话，多了解她，多从她那里学习更多关于不一样人生的知识，我已经跳出了学渣的懒惰成性，努力认真地学习日语。早上5点半就起床去学校给我们外语系划出的“晨读小花园”大声读单词，读文本，晚自习也克制住自己看小说追剧奇痒无比的心，至少保证两个小时的有效学习时间。这样的习惯，我一直持续到了大四，就连找到工作以后，毕业之前的那些日子，我也还是坚持着。

　　至今，我仍感激那段时间的执着与努力，因为我的日语的确是发音越来越好，说的越来越流利，看村上春树的小说也越来越没有障碍了。而且，更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我每天的打卡，成功吸引了日语大神的注意力，她大概是觉得，原来我也不完全是废柴一根吧，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闺蜜，一辈子的好朋友。关于她，我们之间的故事，留至以后再说吧。

　　学校里每年到4月左右，便会刮起“佳能杯”演讲比赛的气息，讨论的焦点不再是谁谁谁和谁谁谁昨天都没有回宿舍，谁谁谁在哪个餐厅撞见哪位老师在相亲的场面了，我们的焦点不知不觉都落在了这一年一度的演讲比赛上面，可能大一的时候还不太懂，也没有关注，只是被指挥着搬桌子，布置比赛会场，前辈（学长学姐）们说的日语，也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大二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老师：精读老师，听力老师，连电影欣赏课的老师都会不自觉地提一句：佳能杯开始了，你们班有谁报名了吗？

　　说实话，我并不太理解为什么学校里的老师那么重视这个演讲比赛，虽说是市里举行的，但也没有到全国的程度吧，相比之下，全国范围的“中华杯”不是更金光闪闪吗？直到我参赛了以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拿了“佳能杯”第一名的人，会被老师推荐去参加“中华杯”，并不是说它不够金光闪闪，而是，藏在了帘幕后面，显得不那么耀眼而已。

　　我参赛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和别人比个高低，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水平，很单纯的只是因为，每一个参赛者，只要过了学校的预选，就可以接受外教一对一的演讲技巧训练，2个月后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预选赛。能让Yoko先生亲自指导我两个月，而且是一对一的，多么难得可贵啊，于是毫不犹豫地参加了。

　　参加学校预选赛的时候，并不太懂技巧类的东西，因为题目没有限定，于是自行写了一篇稿子，不好意思让Yoko先生看，找了精读老师（中国人老师）帮我修正了语法和句式结构，临上场前，在日本留学生弘树君面前背诵了一遍，让他纠正了发音，另外，也给留学生北田君演讲了，因为据说他曾经拿到过演讲比赛的奖，具体是什么奖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是个很典型的日本人，说话半遮半掩，所以他当然也没有将我的发音纠正出来多少，大概是真心害怕伤害我吧。

　　没有想到的是，预选赛的时候拿了第3名，但凡进入前5名的人都可以去参加市里的预选赛，所以，意味着，我有机会接受外教的一对一指导了。那一天，我很开心，拉着小喵（小喵，就是前文中所说的，我的闺蜜，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是的，虽然她是日语大神，但名字却很接地气讨人欢喜）就去食堂三楼，为她点了个石锅拌饭，为自己点了个豆腐蔬菜锅，算是小小的庆祝。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地笑了，大学那几年，都是那一座小小的食堂养活了我们俩啊～早餐在一楼，基本上吃些小米粥，馒头画卷，再加几个海胆丝，黄豆粒一样的小菜，偶尔也会想起来吃豆沙酥饼，但是因为我的胃不好，吃完总是觉得难以消化，只是偶尔实在是馋了才买来吃，小喵总会让我分她一半。中午和晚上一般在二楼吃饭，就是普通的米饭加上荤素搭配的自由菜选模式，她还是会吃肉的，鱼的，只是不多，所以她一般会选择两个素菜加上一个荤菜，我呢，则是三个素菜。到了周六周日有大把吃饭时间的时候或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事情的时候，我们就会到三楼“享用”点餐模式，其实现在想来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几毛钱的饭菜，点餐也不过是10块钱左右的饭菜，在食堂阿姨叔叔们的手中做成，让我们能够安心享用，那个月如果因为旅游或是购物把钱花完了，也不要紧。因为饭卡里存的那些前也足够吃饱腹。至今，我都非常怀念那早餐中5毛钱一碗的小米粥。

　　进入预选赛之后，我们要开始选择指导老师，因为我们学校其实是有两位外教的，除了Yoko先生，还有一位，是Mary先生，听起来是英语外教的名字，是的，她的性格也是特别活波可爱，很不像传统的日本女人形象，同样是40多岁的女人，单身贵族的气质很明显，她很喜欢和学生们聊天，请我们到她家里作客，有几次我们去她家里作客，才见识到她的生活是多么的小资。她尤其喜欢喝红茶，用自己养殖的薄荷叶，再加上几滴威士忌，在她家里喝茶聊天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晕乎乎的，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气息，我很是喜欢，当然其他同学们也都很喜欢Mary先生。Yoko先生则不同，很少和我们交流，说的话很少，身上透露出神秘不可探的气息，和Mary先生相比的话，生活得要朴素很多，她喜欢喝抹茶，酷爱喝咖啡，似乎生活中有了这两样就够了一般，有一次我要交给她一份作业，她一打开门的时候，我闻到了很浓很香的咖啡味。她的性格，其实不是那么容易让人靠近的。

　　再来看关于比赛方面两位先生的经历。Mary老师本人就很爱演讲，风格偏于干脆硬朗，很有自信，让人不禁会跟着她的节奏行走，内容中关于结论性的描述很多，供人思考的时间很少。她还特别热心，平日里就组建了一个“佳能预科班”，作为一个学习俱乐部，面向想在“佳能杯”比赛中获得奖项的学生，传授演讲方式，稿件做成，表演形式等知识，并在比赛前押几道题让大家提前准备，每一届市里总决赛的前3名中必定有至少一名是Mary老师所开设的预科班内的学生，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Yoko先生则显得更为低调一些，平时人前主动发言就很少，风格偏于温柔恬静，有着独特的韵律感，内容中多是引导式的举例论证，引发人思考的发问比较多。她本人曾经说过，关于教育的根本，她认为是引出学生自身本就拥有的能力，而不是一味的“授予”。所以她更多的是在学生混乱的词语描述中找到学生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然后提供更多的新角度帮助其去构思。对于名次，她也并不十分在乎，“只要你从中学习到了什么，就值得了。”她常常如是说。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Yoko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