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 安静又聒噪，隐忍又冲动，淡然又暴力。

《菊与刀》— 安静又聒噪，隐忍又冲动，淡然又暴力。

菊，安静、隐忍、淡然。

刀，聒噪、冲动、暴力。

书名恰如其分的阐释了日本人从思想到行为的双重性，描述日本，日本人时，只能采用“是……，但又”的句式，否则总是觉得描述的不够彻底，准确。

01 矛盾

是否真的有“本性”“天性”或者“民族性格”这种东西？理论家们强调“混杂状态”或者多元文化，但我们依然总痴迷于自身的同一性。《菊与刀》这本书，题目就具有强烈的反差感，菊与刀，美丽与暴力，这两幅图景同时存在于日本文化中。正如书中作者所描述的：日本人好斗而温和，黩武而爱美，自尊自傲而又彬彬有礼，顽固而又嬗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心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弱，保守而又欢迎革新。从一种文化现象的矛盾入手，最能抓住要害，也最感到棘手。不过，你首先可以思考的是，这种看起来矛盾的陈述，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于分类的含混造成的？在多大程度上由于地域、阶级、历史、环境的差异造成的？多大程度上是个人的特异性造成的？作者有没有给出某种必要的界定？比如，如果我说中国人既喜欢吃辣，又不喜欢吃辣，这表面看起来是矛盾的，但是湖南人喜欢吃辣，广东人不喜欢吃辣，湖南人和广东人又都是中国人。抓住矛盾，然后看看到底是怎样的。

02 感动

作者在研究日本文化时收集了不少当时的日本文学和描写日本的电影，她发现一个很常见也有意思的现象：有些作品让她感到迷惑不解，可能是剧情和写作的动机，也可能是电影的整体结构。比如：日本电影有不少是以悲伤结尾，或者用作者的话说：无需欢乐结局，但求唤起对男女主的自我牺牲精神的惋惜和同情。剧中主角的苦难并不是由于神没有给与公正，而是表明：局中人为履行义务忍受了一切，无论不幸、遗弃、疾病还是死亡，都未能使他们偏离。 “感动”这个词非常重要，它很直观地揭示了一个民族对什么样的文化产品能产生共鸣，在这里，它是一种治愈的、物哀的、自我牺牲、清新的审美倾向。日本当然也有很多反向的、暴力的、张扬的电影，但它们很少进入到审美和民族性格的层面，很难谈得上为之“感动”。

日本人非常忌讳怨灵，日本人是泛神论的，相信精神至上，人如果含冤而死，灵魂会留在世上做坏事，所以日本人对死人是比较敬畏的。佛教传到日本，被这种怨灵文化改造，日文中的佛写作“仏”，不仅指菩萨、佛陀，也指死者，表现了日本人的观念：“死者即佛”、怨亲平等。正是这种深层的文化心理，导致日本人喜欢拜神社。

03 对应翻译

对应翻译是文化比较的一种重要手段。特指：将某个文化中的重要概念，在其他文化的语言中找到对应。这种对应翻译又可以细分成两种：

1、对共有概念，不同文化的差异表达

2、对特有概念，其他文化的接近表达

前者，举书中一个例子，不同文化中都有“感谢”这个概念，美国人会说：“Thank you”，日本人常说（谢谢），这个词也表达谢谢，但是其本意是“这可太难得了”。同样的感谢语，还有给您添麻烦了）、（真过意不去），小店主经常挂在嘴上的是（这怎么得了呢？）、（诚惶诚恐）等。这种表达上的差异，让我们注意到，日本人在面对他人好意时，似乎不仅仅是快乐地接受和感谢，还流露出一种不安、难为情、不好意思、惶恐甚至反感的态度。正是这一发现，让作者注意到日本人独特的“恩情”文化。

研究“恩情”，恰好又涉及到第二种对应翻译的运用。“恩”是日本文化的特有概念，作者从西方文化里试图寻找跟它接近的表达。

04 成长教育

作者认为：了解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是先从了解该民族的教育方式开始。她说：任何文化，其道德规范的代代相传，不仅通过语言，而且通过长者对其子女的态度来传递。如果局外人不研究一个民族的育儿方式，就很难理解该民族生活中的重大问题。探究日本人的育儿方式，我们对该民族的诸多观念就会更有清楚的了解。

任何一个呱呱落地的孩子，都是最自然的文化学意义上的原始人，可以接受各种类型文化的塑造，最后变成彼此大相径庭的东方人、西方人、犹太人、日本人... ...孩子的世界观形成，是该民族性格形成的浓缩，父母对孩子的谆谆教诲也是对该文化最直白的阐释，如果一个孩子能理解，那么我们外国人也很可能理解。这一章就算是对日本文化不感兴趣的读者也是非常富有启发的，举一个书中的例子：日本人喜欢用嘲笑的方式来教育孩子，比如母亲对孩子说：“我不爱你，我爱你爸爸，因为你爸爸不在家里乱跑，也不乱叫。”孩子通常会顿着脚说：“你骗人，我没有那样做，你不喜欢我吗？”——作者认为，正是这种经验使日本成年人极端害怕嘲笑和轻蔑，并将受嘲笑和违反义理等同起来，变得自我压抑。

于我而言，这本书最大的价值，不是让我对日本文化模式有了多少明确的定位，而更在于这位伟大的人类学家提供的研究思路和角度。这是一个出色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