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某一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我想告诉我的亲人,
我拒绝消极治疗,躺在病床上,花大把的钱,靠仪器来延续生命,不管是数月,
还是半年,或者一年。。。
我不愿,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只有药水,疼痛,和苟延残喘。
请将我,尚未损坏,可以派上用场的零件,尽数拿去,
我希望,某一部分的我,可以在另一个生命里,得到延续,
请让我,痛快落幕,无悔离场,骄傲仰着头,踏上轮回。
这是在知道了高敏的故事后,我心里更加坚定的一个念头。
她是一个器官捐献协调志愿者,有人称她们这些协调员为,生死摆渡人。
2005年,湖北天门18岁的女孩子金省因为交通事故,颅脑重度损伤。女孩的母亲在悲伤未散去时,就主动将女儿的肾脏,肝脏,眼角膜捐献了出来。这些器官救助了上海两个小男孩,武汉一个小男孩,还有深圳的眼疾患者。这是高敏联系协调下的第一单器官捐献,也是国内首例。
2008年,在深圳打工的27岁的杨杰,遭遇了车祸,医生诊断为脑死亡,必须依靠呼吸机维持基本生命体征。杨杰的妻子,一个普通话都不太会说,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的纯朴女人,在捐献志愿书上摁下了手印。当医生将她丈夫推进手术室,准备器官捐献的那一刻,这位妻子好像忽然明白,此刻是真的要失去自己的丈夫了,开始放声大哭。这个年轻的打工仔,经由他妻子,捐献了心脏,肝脏,肾脏,眼角膜和皮肤,共救治了八个人。
2012年,21岁的女大学生黄圆圆,在实习时煤气中毒,深度昏迷。女孩的父母靠亲人朋友凑出的路费,来到医院。没有钱住旅馆,裹着被子睡在病房外的楼道里。在被告知抢救无效后,这对善良的父母决定捐献女儿的器官和遗体。当停止治疗的意见书放在他们眼前时,父亲一直抽着烟,母亲坐在那儿流泪。从上午到隔日的凌晨,母亲粒米未进,父亲买了一瓶酒当做自己的午饭。
艰难落笔后,父亲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说,
跟爸爸讲话呀,黄圆圆。你还说要孝敬爸爸呢,你咋不孝敬了。你还说要读本的,你读啊。
在女孩被撤出呼吸机准备手术时,她的父母再也无法承受,转身离开了医院,将女儿的最后一程,留给了高敏。
05年至今,高敏共协调完成器官捐献100多例,遗体捐献200多例,眼角膜捐献500多例。
她说,她见证了七百多场生离死别,记得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的故事。
她说,每一个捐献者家属都会说,如果他死了,器官能救更多的人,就好像生命得到了延续。
她说,她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着多少沉重的伤痛。
我通常不敢去想那些生死离别的场面,哪怕仅仅是一个想象出来的画面,都会扎得生疼。
我们害怕失去,害怕永别,亲人,挚友,乃至,自己。
可那一天总会到来。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们可以在悲痛中,为他们或是自己,为这个世界最后做点什么,这是否会是个最好的选择。
尽数烧去能怎样,一抔黄土,一堆灰烬,依旧触碰不到。
将有用的东西,传递出去,留下一些生的希望,是否可以更好地证明,我们存在过,还将依然存在着。
生与死之间的摆渡,是轮回,也或许,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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