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大约10月份,我买了一本叫《呼吸道疾病》的医科大学学生考试用书,薄薄的本子,在上面看到这样一个术语:“吸气困难”。许多年来,我跟医生们诉说的第一条症状总是:“胸闷,呼吸困难”。这样说原来并不准确,这太笼统,只有:“吸气困难”这4个字才能准确具体地反映我的症状。我多年来其实仅仅就吸气困难,做不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气老进不去这感觉;而呼气一点阻碍也没有。只有单纯的“吸气困难”才是我最精炼最准确的症状描述。其他一概无须考虑,什么失眠,耳鸣,躁热,都是这引起的,不吸气困难又哪来失眠这些呢?
我立即决定给这本书的编著~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呼吸道专家写一封信。他们很快回信了,说我这可能是上部气道炎症,应该属慢性,可能还有肿块或息肉,应做气管镜检查及流速容量图的检查。
我查了些资料,上部气道就是口腔和咽喉。于是我到县人民医院咽喉科问气管镜怎么做,那个医生指着粗粗的灯柱,说气管镜就那么粗,先把你五花大绑,把它强行戳进你的咽喉,你做了一次保险你此生再不想做了。你愿不?愿的话我去叫几个人来帮忙。他说你除非气管里卡了花生米之类的东西,生命垂危才做气管镜的。我到三江市去了几个大医院喉科,有的医生跟前面那人说的一模一样,有的支支吾吾。我听说过什么“纤维气管镜”,三江市里也没有。
后来我又买了本《耳鼻咽喉诊断学》,在这书里,我发现我的症状与“喉阻塞”有惊人的相似,只是“声嘶”我自己听不出来,此外“三凹症”的具体情形也不太清楚。
我又向上海的专家写信,他们回信说,气管镜一般情况下是安全的,他们顺便修正了上次来信中关于“肿块”的说法,因为病程这么多年,新生物的可能性不大。以慢性炎症和良性息肉可能为大。
哎,离上海太远了,否则我立即前去让呼吸专家会诊。但我还是暗暗准备去省城大医院看看。
我1986年正月结婚,后并有了女儿。下半年又调我到下面一个教学点上,几十个小孩,三个班,4个老师。我和主任徐姓女人带三年级,另外两人每人包一个班。一直到1987年春季,这两个学期那女主任带的数学期末考试均全片第一,我带的语文两次都末名。那女主任和片长有一腿,我嘛有人存心要整我,得末名都在情理之中。
尽管我考了个中学教材教法合格证,但人家说我没文凭,想进中学不可能,一直心里很烦。忽然有一天在省教育期刋上看新一则精神,说中学教师可以通过报考文化考试,7科全部及格相当于获得大专文凭。我想方设计让巴山中学校长帮我报考,他帮了忙。于是我找来资料天天准备,想打个翻身仗。
87年6月,我正等着通知文化考试的消息呢,说是一放暑假就考,结果等来了另一个消息:速去县文教局改报考表,我人在小学不能报考中学文化考试。他妈的,想考不要你考,不想考的要他考!
去县教育局改完表之后,忽然见到“招生办公室”里面挤着好多人,原巴山片区校长李干已调到这里当县“招办”主任,我就顺便进去看看。哦,报什么“自修考试”?我问李干主任这考了算不算学历?算,还大专呢,很过硬的大专呢,就怕你考不及格。中文专业,要考11科!我泄气了,科目太多。还有什么“逻辑学”,这是什么?我还是报考了,《古代文学作品选读(下)》,《逻辑学》,这年秋季中文专业只考这两科。报考费每科才2元钱。
我没有经验,胡乱找书看,还好《逻辑学》有一本标准教材。结果10月份,我还是大获成功,首战告捷:古代文学(下)71分,逻辑学84分。除了逻辑学有点怕,其他科目都不在我的话下,我知道我有把握能拿到这个大专文凭。
1987年秋天,我又来到八里铺乡八里铺村小学。姚品贵在这里搞乡校长。来这不到两个周,一直担心的职称批下来了,“小教一级”,工资一下涨上来了,98元,和我一起读师范的人就我工资较高,他们都只有80多块,因为我教龄长些,转正早些,以前传说的“中教”“小教”工资差别大,没这回事。后来周兴邦到这边检查,当我面说他们为了我这“一级”还帮了忙,这究竟是真是假?我是不太信的。
这年农历10月初,我儿子出生了。这个秋天我还比较走运。
现在再回头写一写1987年暑假快结束,即9月1号开学前10来天,早就希望到省城去看病终于成行了。我是和师范同学的弟弟一同去的,他是那里的医科大学的在读生。
从来没出远门,挺新鲜。我们是在隔江那边的三江市码头上船逆流而上,从而开始我们的旅行。一声长笛之后,轮船的甲板均匀地轻轻震动起来,启锚了。船到了滚滚的江心,才领略到浩瀚的江水是什么滋味。以前坐轮渡过江,经过中流的时间太短,而现在这样纵向的,始终静止于江心,感觉就完全不一样,长江给人的印象是永恒的滔滔不息,势不可挡!现在,白鸥在江空骜翔,交错起落;夕阳如血,映红大江内外,映红了栏杆上一张张愉快的脸。一对对男女青年相拥着任凉爽的江风吹拂秀发,吹动衣裙,吹走一切烦恼与忧伤。一会儿,夕阳沉入江底,船上随即阴暗起来了;江上的航标像萤火虫一样一只一只地抛向后面。江面的左侧忽然踊现出一座奇高的山峰像巨兽一样似欲扑入江心,我心里一惊,急忙躲进船舱,租了一条毯子在睡倒者的夹缝中躺下来。反正我是睡不着的,机器轻轻的轰鸣一直伴我到天亮。
就这样经过一个不眠之夜,于第二天清晨我们到达了几百里外的省城。很快,船一靠岸,我和那大学生搭客车一路抵达他们的学校。
第二天,我被大学生带到他们学校的附属医院,著名的和平医院,他就回去上课。我找到呼吸内科那张教授看。他了解到我的全部主诉,记录了症状,拟出方案:1,肺功能;2,血气分析;3,喉科检查。
肺功能检查,就仅仅朝皮管里吹几口气而已,接着电脑里出现了一些图像,然后拉出长长的光是数据的字条。不过5分钟。“肺功能正常”,医生写道。
血气分析,就是在大腿根部抽一管鲜红的动脉血,拿这个进行检查。说仪器坏了,结果要等明天来拿。最后又是“正常”。
这两项检查完了,我口袋里只剩下20元钱。先不管许多,到喉科问一下。好不容易轮到我,那个年轻的大夫让我张口“啊”了几下,算了,他写道:“气道上部未见异常,下部视不清,建议到内科检查。”我问纤维气管镜怎么做,他说气管镜坏了。我打听到,喉科纤维镜检查费35元。反正我钱也够。以后再说,回家。
从省城回来的某日傍晚,我要到村东头荒地里砍杉树条有点用,正准备从旱沟的这边跳到那边去,天热嘛我趿拉着拖鞋,我用脚背挑起有些绊脚的南瓜禾,突然感觉脚后根处像被钢针猛扎了一下,非常疼痛;同时看到一条长长的黑影跳到沟底去。完了!我被蛇咬了!我立马往家跑,请堂弟用自行车送我去医院。打了抗蛇毒药。第二天早上脚背还是肿得吓死人。又请赤脚医生给我“扎瓦锋”~用碎玻璃片把脚的肿胀处扎破皮,让蛇毒流出来。嗬呀,带着血水的涎汁淌在地上一大滩。这从肉里流出的污汁总有好几斤重,最后再敷上草药。近一个周才全癒。9月2号我的脚肿还未全消,还有点跛,就来到八里铺村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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