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第一次见张生,是被上海的套路套过去的。
三人桌,张生在六六对面落座,服务生恰到好处的呈上餐巾——连衣服的褶皱都妥帖的支配,真是个精致的上海男人。一件撑得起的定制白衬衫,配上刻薄、怀疑、玩味的眼神,高高的鼻梁,有颗痣,又中和了一些犀利和傲慢。倒是个很有趣的男人。
可是那时候对面的六六倒是没这么有趣,从头到脚,丝质的衣服,普普通通,不是什么高档货色,挑不出毛病,但也没什么亮点。大眼睛,高鼻梁,长睫毛,有整容痕迹吗?张生突然没了兴趣,右手摸着自己的戒指,闪亮的豹头戒指,绿色的宝石镶嵌上,他唯一能接受的绿色便是宝石了。
张生抬起头,听着经常帮他物色小姑娘在旁边巧言令色,袁宁静,嗯,自个上海的本地小姑娘,一身杜嘉班纳,台面上是老手了,配合张生的排场,是舒服的,去年的过季花色也无妨。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袁宁静介绍着六六。六六?如若有机会凑到距离一毫米的地方细细端详,她仅有的气若游丝的敏感,多疑,忽冷忽热,会不会被察觉呢。但张生懒得去追究,女人,终归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价高价低,出来做模特,跑通告的,倒是比天天朋友圈全世界定位的靠谱一些吧。
六六,在袁宁静的简介里,985211,外地妹,18岁,及格线过的去了,江浙沪的,还可以接受,其他地方就算了。上海人的矜持和腔调还是要有的,泡妞也是要有个底线,才是非杂食性的花花公子,乃高级风流才子,男人的风流,混乱,优雅是结合的。这才是高级的赏花理论。
时间差不多了,阮向东那边不知道盘了什么高级菜,那就唱个歌吧,周末嚒。张生擦了一下嘴巴,袁宁静立刻招呼服务员买单。
六六在后面跟着,代课泊车早已经把红色的招摇跑车停在巨鹿路路边。
六六在后面慢慢走着,张生这才回看她一眼,路灯和梧桐树交错的投影下,她倒是很少见的冷白皮肤,眼睛有点太大了,显得整个脑袋小小的,一张立体的冷感的脸,却有一个小圆脸,张生脑子里冒出:美艳,娇憨。在灯光和树影之间,恍惚有点关之琳的港星风范,六六高的,还有纤细的骨架,肩膀锁骨倒是生的好看,撑得起衣服,走起路来一蹦一跳,这得改。
六六踩着马路牙子,迟疑着看着张生。
“你的车坐得下我吗?我们是去唱歌吗?我们是去哪里呢?如果坐不下我就打车去…”
张生笑了,“我一朋友178都做得下,只要你别吨位过重。”
六六的白皮肤在路灯下闪着光,她来来回回在张生眼前晃着,张生突然觉得有点被路边不知廉耻的远光灯闪到眼。
六六看着张生,“我没做过法拉利哦!这是我第一次!”然后没丝毫反应,钻进了后排。
六六的腿还是长的,像两节长的极好的去皮莲藕,大咧咧的翘着往前伸着,像只章鱼横躺在后面的位置上。
袁宁静在副驾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不过是这个月的卡债可以跟张生抱怨一下。
车开的飞快,路边的男人女人,大树小树,烦恼快乐,被他们远远抛在脑后。
张生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六六。
六六也在看他,她肆无忌惮地挑逗,又有着天真无暇的眼神。他突然发觉她挑起了自己的兴趣。
有一种女人,她一眼望过去是没有人情味的,忽冷忽热,敏感,歇斯底里,但发掘起来多只有美的感受——高贵、艳丽。
而美丽和毁灭相伴相生,美丽必然带来癫狂。
“你真名就叫六六?”
“容易记得,不过你也可以叫我陆路,我坐不改名性,身份证就这个名字。叫快了不就是六六了吗。”
当时的他对自己自信满满,六六只是个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的女人,但又纠结的存在了天真的眼神,引起了他的兴趣而已,不过这兴趣,至多一个月。给她想要的,互相结合,各取所需。
张生要知道。会赚钱的精明男人都是知道的,去打仗都别去爱了,因为在战争里不是死便是活,但是在爱里,你既死不了也活不好。别陷进去,是个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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