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错过，都是自己的选择

所有的错过，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是歌手》第四季那段时间，陷入疯狂加班模式的我，根本无暇顾及。

前两天晚上，老同学林哥打电话，“伟哥，快看总决赛啊，你最喜欢的老狼和一群摇滚老炮们，送《礼物》了。”

“哦。”我赶着写工作方案，淡淡的回应着。

---

-1-

第一次听老狼，在初中毕业的联欢晚会上，女同学弹着吉他，唱了一首《同桌的你》。在乡村中学，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唱歌的那个人，叫阿信。我姐。

我老家洞庭湖区，从小在乡下长大。自3岁那年冬天掉进水塘差点淹死之后，老妈就成天盯着我，再也不肯让我跟着村里的调皮男孩子玩。放暑假，眼巴巴的看着小伙伴们钓鲫鱼、抓泥鳅，晒得黝黑，我只好带着本书，去隔壁小卖部，找阿信玩。

每次去，阿姨最高兴：“阿伟来了，快让他教你写作业！”我们俩做完作业，关在房子里玩贴画、过家家，阿姨在外面念叨，“你这成绩，什么时候赶得上阿伟的一半就好了。”

临走，阿信把我爱吃的麦芽糖、瓜子啊什么的，偷偷塞满满一口袋。

“叫我姐，以后天天带东西给你吃。”大我半岁的阿信双手叉腰，挺着肚子神气的说。

“好哇好哇。”我一嘴的糖，连连点头。

---

-2-

我们一起读完了整个小学。1994年，我和阿信去镇上读初中。报到那天，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带着一个又矮又瘦的小男生，在学校里窜来窜去，三下五除二办完所有的手续。

初一那会儿，正流行打俄罗斯方块，全班就阿信有游戏机，成为绝对的抢手货。她手把手教我，又借我玩一星期。放学回家，我们走在小路上，聊着学校里新来的英语老师。

“阿伟，我们一起玩会儿游戏吧。”

“游戏机啊？被阿文借去了，明天就还我。”

“你个傻瓜，等他还你？”她气得不行，掉头就去大路上，拦住了正在得意炫耀的阿文。

“是你抢的？”阿信握紧拳头。

“没有啊，我借的。”阿文扬了扬手上的机子，满脸不屑。

“借你妹啊！”阿信一声吼，踮起脚，啪啪，甩手两个耳光。顺势抢过游戏机。

阿文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阿信，扭打在一起。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的我，吓得紧紧抱着游戏机，喊：别打了！别打了！

那次，调皮王阿文的手上被咬得青紫，裤子被扯烂，阿信一战成名，享誉全校。

第二天，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谁要是敢抢阿伟的东西，我就打残他！”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

-3-

整个初中，我成绩稳定在全校前三，阿信始终在及格线徘徊。我做了很多努力，但她总说，你会读书就行，别花时间辅导我了。

初二上学期，英语月考。阿信说，下学期就分班了，这次你帮帮我，让我超水平发挥一下。看我还不明白，她直接说，考试的时候，你丢纸条给我啊。

考试那天，她坐在我后面。平生第一次舞弊，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我把英语答案写在小纸条上，往地上胡乱一丢，丢到了老师脚下。趁老师背过身，她若无其事走过去，蹲下来，用裙子盖着，起身时，纸条已经在手上了。

那次，阿信破天荒的及格了。为了表示感谢，她请我和同学们去爬山。到了集合地，我傻傻的问，其他的同学呢。她说，不等他们了，走吧。

她自告奋勇在前面，挑了条崎岖的小路。到一半，平时基本不锻炼的我走不动了。

阿信伸出手：看你，读书读成瘦猴子了，还不快牵着姐姐。快牵着啊。

---

-4-

初三分班，我进了重点班，阿信在普通班。冲刺中考的最后两个月，我住校学习，进入疯狂的自虐模式，上课，考试，吃饭，每天只睡3-4个小时。我用最笨的方式，把能找到的所有题目全部做一遍，每门功课做完了厚厚的两大本习题集。

阿信姐，除了偶尔走廊上碰见，已经好久没在一起了。

有天晚上，凌晨两点，我顶着一双熊猫眼，迷迷糊糊的从教室出来，回宿舍。一楼铁门口，一只手挡住了我。抬头，是阿信。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穿裙子。夜光太暗，看不清脸庞。

"找我有事？"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有题目不会做啊？"……

“有同学说，你喜欢我，是真的么？”阿信看着我。

“到底有没有？”……

“算了。"

她松开了手。我扑通扑通，落荒而逃。

我中考发挥正常，全县第二名。暑假，收到了五年大专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初中毕业后，她搬家了。随母亲改嫁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时隔多年回看，我才发现，当初的落荒而逃，是因为我喜欢的是姐，不是阿信。终于明白：将友情经营得如亲情，最终荒芜的，将是爱情。

---

-5-

大学毕业后的第5年，参加初中同学老谢的婚礼。同学们大多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见，变化太大，都认不出来了。我挨个打招呼，寒暄着。

有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我走了过去。

她正要起身，因为太胖，撞倒了桌上的酒杯。我扶起来，抬头，我看着她，她看着地板。

“都140了”。她突然低声说。

想起她读书时的模样，一阵阵心酸。

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突然一阵沉默。

“哎，老刘，你也来了？我过去打个招呼啊。”我起身，背朝阿信说。

酒喝到正酣，老同学们起哄，要阿信再来一首《同桌的你》。阿信怎么都不肯，几个曾受她欺负的男同学喝酒壮胆，把她抬到了台上，话筒塞手里。

---

-6-

听到一半，我离席了。

一个人躲在车上，满世界找老狼的歌。《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恋恋风尘》、《虎口脱险》，一首接一首的放。那个用一把吉他、一句“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搞定我们全校女生的老狼，我怎么差点忘了呢。

突然想起她陪我看《平凡的世界》，我一边哭，她一边打瞌睡；

想起她为我打架的时候，手上留下的血印；

想起初三的时候，每个星期给我带剁辣椒鱼块改善伙食；

想起她发给我的短信：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拼命的吃东西，胖到让所有的人都不会喜欢我。

那年，我25岁。距离初中毕业整整10年。

---

今年，我34岁。距离初中毕业整整20年。

上个星期，半夜，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从头到尾回看了《我是歌手》总决赛。

老狼和一群摇滚老炮们，送出了真诚的《礼物》。

那一刻，我发现，所有的过往，都是时光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所有的错过，都是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