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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激情燃烧的网络文学岁月

2000:激情燃烧的网络文学岁月

作者: 杜十年 | 来源:发表于2019-01-03 19:02 被阅读4次

说到网络文学,几乎与互联网在中国的崛起大致同步,随着论坛的初现,起始于1997年。第一篇广泛传播的“帖子”源于足球:

1997年11月,痴迷足球的福州男人老榕带着儿子飞到大连金州看98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兴高采烈的他们最终以失望收场。几天后,他坐在电脑前写下了一篇几乎让所有球迷落泪的文章《大连金州没有眼泪》,然后贴到了当时四通利方论坛(新浪前身)的体育沙龙上。这个论坛聚集了一批体育迷,也是许多体育记者和编辑寻找新闻线索的地方。这篇帖子迅速传遍了足球界和网络世界。在发布两周后,这篇文章被《南方周末》整版转载。四通利方连同论坛版主名字“Gooooooal”第一次上了报纸,他就是后来网名叫“老沉”的新浪网总编辑陈彤。 

这盘文章让大家第一次感受到论坛的巨大能量和网络传播效应,传统媒体第一次关注起网络这个无形却强大的新媒介:十强赛、老榕、南方周末、四通利方,这几个词语看似毫无关联,但在当年,它们却构成了中国互联网传播兴起的标志。 

另一个与“文学”更贴近的标志性作品,来自于台湾:1998年,台湾的“痞子蔡”——成功大学水利工程博士,蔡智恒创作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标志着文学创作在互联网的世界里开始萌发自己的枝蔓。现在我们早已习以为常,渐渐模糊了与传统文学边界的网络文学,最初便是由它播下的种子。作为中文互联网上第一部畅销小说,开启了网络小说的先河。

“如果每个人的内心,都像是锁了很多秘密的仓库。那么如果你够幸运的话,在你一生当中,你会碰到几个握有可以打开你内心仓库的钥匙的人。但很多人终其一生,内心的仓库却始终未曾被开启。”——从1998年3月22日,到5月29日,作者共花了两个月零八天在网络上完成了这部34节的小说连载。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出现,标志着真正意义上的网络文学的发端,它的走红并不是作者的写作水平有多高,而是他的出现迎合了时代的需求:大多数人整天忙碌于生活,很少有时间去用心交流,网络的兴起,使得禁锢已久的思想突然打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变得简单、快捷。也因为直接跳过了编辑审稿的环节,写出来的作品不管优秀与否,都能第一时间面对受众,最终能流行起来的必然经过大众传播的筛选,自然更符合大众的心理需求。

还有个曾对网络的普及贡献很大的,是香港的作家黄易。1998年,很多新读者都是为了追看黄易的《大唐双龙传》而接触了互联网,因为是连载,一个月在香港只出一卷,上网自然成了先睹为快的最佳方式:哪个站上传的快,哪个站扫校的质量高,哪个书站就能吸引更多的读者——传统出版的武侠小说无意间培养了用户网络阅读的习惯。

随着网络文学作品的大量涌现,使文学创作走向前所未有的开放状态,以至于后来还出现了木子美的《遗情书》这种充满争议,却又无法定义的网络写作方式,甚至和卫慧的《上海宝贝》一起,带动了一波“身体写作”的潮流。

2000年前后,在大陆的网络文学圈,曾有过齐名的“网络文学三驾马车”:分别是宁财神、李寻欢和邢育森。更有代表性的则是颇为神秘的安妮宝贝,她在网络上发表《告别薇安》、《七月和安生》,“白球鞋、棉布裙”一度成为当年文艺女青年的经典符号。2014年,安妮宝贝在她微博上宣布,笔名改为“庆山”,随后以“庆山”名出版了《得未曾有》与《月童度河》。安妮宝贝曾于1999年底就职于“榕树下”网站,任职内容制作主管。除了泡在天涯和西祠等综合论坛以外,榕树下网站也曾是那一代网络写手们的重要据点。

榕树下全球中文原创作品网,曾是华语文学门户——源于1997年底美籍华人朱威廉创作的个人主页。“榕树下”坚持“文学是大众的文学”,使文学通过网络这个快捷的载体真正成为大众的文学,使许多爱好文学的普通人梦想成真。2009年,榕树下由盛大文学控股,逐步发展成影视改编的文学源头之一。凝聚了一批在华语文学界极具影响力的年轻作家,如韩寒、郭敬明、宁财神、邢育森、李寻欢、安妮宝贝、慕容雪村、蔡骏、江南、今何在、尚爱兰等。

后来这批最初成名于网络的写手也基本上完成了向传统作家蜕变的过程,其中韩寒和郭敬明是畅销书作家兼导演,宁财神和邢育森成为了热门编剧,网名“李寻欢”的路金波则成了知名的出版人,出版有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安妮宝贝的《告别薇安》、《莲花》, 韩寒的《一座城池》、王朔的《我的千岁寒》等一系列畅销书。江南的成名作是借金庸同人小说写大学生活的《此间的少年》,后来他和写《悟空传》出名的今何在等几位作家一起,合作开创了“九州”这个中文奇幻文学的高峰,其中的《九州·缥缈录》系列、《龙族》系列都十分畅销。两位都是1977年出生的同龄人,可惜后来因创作理念不同而闹翻,两人之间十几年的矛盾纠结也曾成为网络文学圈里的热门新闻。

 “榕树下”曾多次举办过网络文学大赛,余华、苏童、王朔、阿城、陈村、麦家、王安忆、高群书、陆川等名家均曾出任大赛评委,在文化界引发了以“榕树下”为代表的“网络文学”现象的大讨论。2000年5月初,我也曾去浙江千岛湖参加过一次“榕树下”网站的颁奖礼活动,本来是想慕名去见见传说中的安妮宝贝,结果她刚好临时有事没去。当时在千岛湖的游船上,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老作家陈村,以及后来写出《武林外传》的宁财神,还有带着个八九岁可爱女儿的女作家:尚爱兰。当时那个小女孩就已经是个年少成名的小作家,不过后来她更加有名了:蒋方舟。

2000年9月,罗大佑第一次在大陆开演唱会,地点在上海的八万人体育场,我和西祠胡同一个挺有名气的网络写手西芹百合一起从南京去了上海看演唱会,同行的还有“闪亮的日子”网站(lotayu.net)的站长小符,他还代表歌迷网友提前见到了罗大佑。当时并没有太多参与“历史事件”的感觉,但后来才从高晓松、崔永元、白岩松、汪峰、张亚东、许知远等人的追忆当中,逐渐了解到:这场八万人的上海演唱会,在当年的一大批著名文青心中,是一件多么盛大而有仪式感的事件。据说,北京的歌迷包了一架波音737以外,还包了8节火车车厢,专程来上海看罗大佑。

除了“榕树下”以外,国内重要的网络文学网站还有以下几家:

红袖添香:创建于1999年8月,为用户提供涵盖小说、散文、杂文、诗歌、剧本、日记等体裁的创作和阅读服务。
起点中文网:创建于2002年5月,是国内领先的原创文学阅读与写作平台,也是玄幻写作者的大本营。
晋江原创网:创建于2003年8月,是最大的中文女性文学基地。2010年2月,更名为晋江文学城。

这些文学网站与论坛一起,为华语网络文学贡献了一大批优秀的原创小说,后来有很多都改编成了电影,甚至成为持续的大“IP”。

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首发于天涯社区)
天下霸唱《鬼吹灯》系列(首发于天涯社区)
南派三叔《盗墓笔记》系列(首发于贴吧和起点中文网)
辛夷坞《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首发于晋江原创网)
九夜茴《匆匆那年》、六六《蜗居》、艾米《山楂树之恋》《中国式离婚》等,也是先在网上获得了大量的人气,后来才被改编成了电影或电视剧。台湾地区也有九把刀的《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和《等一个人咖啡》,造就了台湾独有的青春校园风。

然而,不断涌现的优质原创作品,并不能给这些文学网站带来持续的盈利和独立发展的机会,其中有一大批后来都被凭借网游崛起的盛大公司收购,并入了2008年成立的“盛大文学”体系。2015年,盛大文学与腾讯文学合并成为“阅文集团”(China Reading Limited),从此雄霸网络文娱市场,统一运营原有的子品牌,包括:QQ阅读、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云起书院、潇湘书院、红袖添香、小说阅读网、中智博文、华文天下等。BAT里的另外两级也分别入场,在2015年成立了阿里文学和百度文学,经营自家的文化IP的养成。从此网络文学告别了草莽时代,正式成为巨头间的游戏。

附录一:《2017猫片·胡润原创文学IP价值榜》前50名

附录二:网络文学“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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