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癸酉
夏,大旱。清理狱囚,上步祷南郊,回銮大雨,畿内沾足。
乾清宫隆德殿所供神佛铜像,尽移于朝天宫大隆善寺。
以山东布政司右参议李天经督修历法。时徐兴启病故,所著崇祯数*几百卷。
七年甲戌
二月,会试。颜茂猷以五经中副榜,特拔于正榜之前,授礼部主事。召对平台*,问安攘之计,俯首不能对,上不怿*。茂猷未任事,告归,终于家。
李天经上历元二十七卷,上命内灵台官至局验之。先是汤若望罗雅谷在局造测仪六式:一曰象限悬仪,二曰平面悬仪,三曰限象立运仪,四曰限象座正仪,五曰象限大仪,六曰三直游仪,又有号张天仪纪限仪。
凡秋后论囚,上必斋戒素服,避正殿撤乐,其慎狱如此。
西门有虎城蓄虎豹,旁有牲口房养珍禽奇兽。上曰:“民脂民膏养此何用,遂杀虎赐近臣,余皆纵之。”
八年乙亥
大旱以风,上斋戒修省曰,皇天不言,以象示教。诣中政殿丹墀,曝日中跪祷(中政殿在大内,外人不知)。次日,风息雨沾,上御中左门谕诸臣曰,虽得雨,而禾苗多损,惟反躬修己,诚心爱民,庶可挽回天意。
瘟疫流行,发帑金一万,命太医院于惠民局制药施民。谕刑部清狱,重者审录减等,轻者释放,贫者给衣食,病者给药。
表彰《孝经》、《小学》,考较命题。
诏山西布衣辛诠至京,授国子监学正。时天下乱日甚,上求贤如渴,闻诠名召之。诠上书名《救急丹方》,而所言皆正心诚意,未几辞归。
盔甲厂灾,燔火药器械无算,官民房舍崩燃数千间,男女死者无算。先是武备久弛,所造军器敝钝不堪用,上严谕精制,不精者置之法,战所造坚利。但火药、盔甲合为一局,往往致灾,盖以宦官不欲分,分则司火药之利微也。
内阁中书许曦,劾庶吉士郑鄤杖母奸妹,事下三法司、锦衣卫会审,杖母实,鄤服罪,奸妹终不服。东林多为解救,而黄道周尤甚,余窃疑之。及国变,至昆陵,询其乡人,乃知道周为鄤所愚。盖鄤不孝名久著,道周过武进,住郑家,鄤谬为孝谨,说母不去口。一日,母忽邀道周至中堂,流涕言鄤至孝,为外人所诬,喃喃数百言,激切动人,道周于是深信不疑,力为称誉,不知其母非母也,扮乳媪以欺道周耳。至于居乡不仁,**肆恶,乡人言犹切齿,而野史为之回护,真不可解。
逮山东滋阳县知县成德下锦衣卫狱。德性刚正,连章攻温体仁,凡十上,遂被逮。体仁欲置之死,德母张氏伺体仁车出,辄道诟之,日以中城兵马护行。上命锦衣卫遣旗尉至滋阳,密访士民,颂志称宪德怀柔人。人至怀柔,乡评与滋阳同。上意遂解,廷杖四十,戍延绥。未及,起补如皋县知县。甲申正月,升兵部主事。三月十九日,母子死之。
野史云,太监高起潜弟荫锦衣卫中所正百户。锦衣有试百户,有实授百户,无正百户。京师有李兆龙者,从左良玉多年,后辞归。语人曰,左帅实流贼所惮,但不为朝廷用。问之,曰,尝大捷,诸将请穷追。左笑曰,若欲尽贼耶。留此残贼,武臣尚可为人。若贼今日平,武臣明日奴矣。呜呼,以曹文诏之忠勇,百战奇绩,而一言以拂文臣,即不免于就狱,武臣安得不玩寇,盗贼安得不日炽耶。(宦官鄙谬恶劣不足用,然奉命谨唯,上所委咄嗟立办,又无情面,不敢纳贿,故上用之。然亦参用之,非专任也。问所谓汪直、刘瑾者,谁乎。归亡国之罪于宦官,借口之词耳。)
九年丙子
特用淮安武举陈启新为吏科给事中。启新上书实无扳援,而野史谓政府所使,盖以政府未尝挠阻,故臆度云。然不知当破格用人时政府特迎合上意耳。今其奏疏具在,其中所言,亦岂利于政府者哉。
七月,京师戒严,唐王聿键引兵入援,声言清君侧之恶。下诏废为庶人,禁锢高墙。
野史载,常熟县民张汉儒讦奏钱谦益,立枷三日死,非也。立枷乃魏忠贤所为,上即位,即命毁之矣。
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三人,允称边才,杀贼方当奏绩,遽以勤王入援,而秉国者又移之边方,或中以危法,遂使贼已潜复炽。虽天命,亦人事也。
十年丁丑
夏,大旱,下诏罪己、责臣。
南直抚按并朝臣交章荐松江处士陈继儒。已,将下诏征聘,厂卫访得其人务虚名,无实学,事奔竞,而衣服饮食器皿俱用,务以诡异。上曰,此妄人耳。征书遂止。
都成浚大濠于东北。野史云浚于城南五里之外,误。
陈启新论考选不公,进吏部访册,每员下例以各卿同乡都入选。礼部尚书姜逢元,兵部侍郎王业浩所同甚多,上嫌其滥,俱罢之。又参职方司郎中尹民兴溺职。野史误以民兴为知县抚军,误。
抚宁侯朱国弼以参温体仁夺俸,非夺爵也。驸马(都尉王呙),参温体仁欺君误国,夺爵,终于家。
十一年戊寅
皇太子加元服出阁讲书。一日,召廷臣于平台,皇太子侍问昌平谴蓝巾之秀*有急奏,极言军士缺饷三月,乞敕部急发,否则兵变矣。上命太子读子,读毕乃曰:“速发内帑。”下部则无及。诸臣服其英明。
六月,安民厂灾。
八月,安定门火药局灾。
九月,京师戒严,调天下兵马入援。命大学士刘宇亮视师,神机营副将王世爵阵亡于京东之孙堠。先是京师警,世爵尝率数百人出哨,至卢沟桥,猝遇敌骑数千至,众欲走。世爵曰,彼众我寡,走则即为所乘。于是依桥结阵以待。敌疑有伏,引去,名遂大振。至是阵亡。
攻高阳数日不下,城中炮火俱尽,遂陷。众拥大学士孙承宗至其营,乃从容就义。关宁总监高起潜入援,过高阳,棺殓祭之,恸哭奏请原官,世荫,赐祭葬。举朝无一人言之者。
宣大总督卢象升帅师勤王,保定府贾庄为奸人刺死,物议纷纷。谓其亡有随营打点,旗尉俞希龙下东厂,太监王之心鞫。希龙极称其忠勇有谋略,资*为刺客所中,手书遗嘱而死。之心以为诳,严刑披拷,身无完肤,乃仰天叹曰:“国家若负卢公,再无忠臣矣。”言毕而死。
野史谓象升死于松杏。松杏之败在关外,乃洪承畴,非卢象升也。地之相去二千余里,时之相去四年有余,而乃误此人为彼人,混两事为一事,可发一笑。
宁承芳者,宣府人,骁勇善骑射,为大同守备。象升巡边,见其岸异*,命之骑田驰。承芳驰且射,象升亦驰且射,其逐兔也。一发殪之,因按辔与之论射,老于行伍者。不能及,承芳心折焉。国变后余遇承芳于武林,为余述其事,叹息不置云。
十二年己卯
正月初一日,济南陷,鲁王遇害,德王被执。是时残破畿内、山东郡邑百余处。四月戒严,追论失事,文武之罪三者总督张其平,保正巡抚颜祯,山东总兵倪宠、祁宽,东协总监郑希诏,津通临德总监孙茂霖等十数人弃市。顺天巡抚陈祖苞前一日死于狱。
禁午门、端门,内官不许延接朝士。
百官待漏在午门前东西棕棚下,惟五府、锦衣卫、尚宝司、六科有直房,其余无直舍,亦无露立。野史所载禁朝臣私探内阁、通内侍,于是待漏俱露立,无敢入直舍者,真齐东语*也。
九月,宴杨嗣昌于平台(即后左门)。御制七言诗一章赐之:“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野史云宴于平台后殿,平台无后殿,误。
杨嗣昌实心任事,廷臣所少,而才又足以济之。使廷臣不以门户掣肘,俾得专心办贼,未必无成。顾攻者纷纷,遂使愤郁忧危,方寸扰乱,以抵败亡。无拳无勇,职为乱阶,俱诸臣之谓乎。
十三年庚辰
诏举贤良方正,举贡生员照甲科用名,庚辰特用。
左顺门嘉靖中改名会极门。召对廷臣非中左门,即后左门,无左顺门之例。野史误。
上尝语大学士薛国观朝臣婪贿。国观对曰:“使厂尉得人,朝士何敢黩货。时东厂太监王德化在侧,汗出浃背。”
厂卫,朝廷耳目,果得其人,实足以厘剔奸弊。但东厂既属宦官,而锦衣卫堂上官卒阘茸不肖,非素餐尸位,即黩货招权,称职者绝少。郭承昊乃卫臣贤者。廷杖黄道周、解学龙,承昊谕行刑旗尉曰:“二公忠臣,若使上有杀谏臣名,尔等罪莫赎。”故杖而不伤。
上性至孝,四岁失太后,追慕不已。宫中奉遗像,或曰未肖。上不怿,及司礼太监王裕民,武英殿中书梁某,卫圣夫人陆氏诣新乐侯刘文炳第,敕太夫人口授绘像。太夫人徐氏者,太后生母也。像进,左右咸惊曰肖,上大喜,命绘。卜日具卣簿迎入,安奉乾清官奉慈殿,晨昏上食,行礼如生。因追封太后父刘应元瀛国公,母加瀛国太夫人,文炳叔侄兄弟进爵有差。
上初即位,事事宽大,自温体仁入阁票拟,务从深刻,由此遂失人心。论者谓亡国之祸,体仁酿之,良然。至于杨嗣昌,亦与同类并讥,则门户之论,斯民三代,何可诬也。唯用熊文灿以误国,则嗣昌之罪,无所逭*也。
大学士文震孟、礼部侍郎陈子壮,素有清望,为上所知。温体仁百计排挤,未竟其用而去,人皆惜之。
东林浙党,自万历二十二年五月,廷推阁臣。史部首列王家屏,上不允。先是,王家屏以谏册储,罢归。至是,上谕有不拘资品谌阁臣语吏部,遂以家屏等名上。上览不怿,下旨语责以宰相奉特简,不得嵩怀*。吏部尚书陈有年争之,以为冢宰*总宪廷推,自有效事,王家屏为相有名。若宰相不廷推,恐开捉徨,因乞骸骨。上命驰驿回籍。以孙丕扬代之,沈一贯陈于陛,晋东阁大学士。调文选司郎中顾宪成于外,给事中卢明陬、逯中立先后疏救。上益怒宪成,削籍。明陬中立谪外。礼部郎中何乔远疏救,宪成谪广西布政使司经历。先是,言者皆以早建元良*为请,政府推家屏,与言者合力请。不允。遂放归。申时行、王锡爵皆婉转调护,亦以言者多事。锡爵语宪成曰:“当今所最忌者,庙堂之是非,而天下必欲反之。”宪成曰:“吾见天下之是非,而庙堂必欲反之。”遂不合。宪成即谪归,讲学于东林故杨时书院。孙丕扬、邹元标、赵南星辈震愕自负,与政府每相持。科道之附一贯者有人,而宪成讲学,天下趋之。一贯持权求胜,受黜者身去,而名益高,此东林浙党所自始也。更相倾轧垂五十年,而国事遂坏。甚哉,党人之害,天下事如此。
凡召对廷臣,有忤上意者,上震怒不测,体仁从不解救挽回。及致仕归至潞河,上揭帖始言皇亲周奎、周鉴、田弘遇不法事,在位时并未尝言及之。
闻贼陷洛阳,福王遇害。献贼陷襄阳,襄王遇害。督师杨嗣昌自谥死,自此天下大事益不可为。上忧懑不知所出,而廷臣以嗣昌死,欣然有得色,忘国徇私,幸败乐祸,任事者欲其成功,岂可得乎。
十四年辛巳
都下大饥,斗米钱五百,麦七百,鸡羊豕不孳,人相食。
淮阳旱、蝗、大饥。河水涸,运粮一石至淮,百姓每费六两。是时,山东大稔,麦不过三钱,扬州府推官汤来贺,申详总督史可法,题请改折,每米一石折银一两五钱,以九钱买麦三石,抵漕米一石。一钱为运费,五钱解部充饷。奏入报可。百姓省四倍之输,朝廷获三品之入,人服其才。
上御中极殿。召公、侯、伯进殿,谕曰,诸卿世受国慧,与社稷同休戚,有能代朕筹画雪耻者,各以方略进。诸臣无以对。定国公徐允祯对曰,臣不敢奏。上曰,卿奏无妨。允祯连对曰,不敢奏,不敢奏。上曰,无妨。而允祯流汗叩头不已,上挥之退。成国公朱纯臣荐灵璧侯汤国祚、怀远侯常延龄、抚宁侯朱国弼,临淮侯李弘济、诚意伯刘孔昭、襄城伯李国祯、忻城伯赵之龙俱有才能。后国祯总督京营,致都城沦陷。之龙总督南京戎政,乙酉献南都。
二品荐虎山*考试公、候、驸马、伯及荐官骑射。上曰:“勋臣世家与国家同创休戚,非他臣可比,朕今开骑射分别赏贲,明春亲考韬略以备干城之用。
怀宁侯孙维藩尝游香山,醉杖寺僧几死,东厂上其事。未几,出圣谕,禁勋不许扰害平民,违者重治。
上圣学渊博,每经筵日讲,与词臣反复辩难,讲官无不敬服。行幸太学,尊师重道,岂有命阉宦率群臣习礼之理。野史谬传,遂有鱼朝恩讲经,李邦宁释典之诮。呜呼,妄矣。
禁朝臣私掺肉关那家内侍。
兵部奏请军政在京武职,照京察例定贪酷不谨,罢软浮躁才,力不及诸款。上从之。
凡考选中行评博推知。上必和容天语论诸臣勿怀畏惧,明赏罚,严铨政,练兵马,纳直谏,均赋役,悯疾苦,开言路。令各官奏对,量才授职。
十五年壬午
元旦朝贺,上召大学士周延儒、贺逢圣、谢升、陈演进殿曰:“自古圣帝明王皆崇师道,卿等朕之师也,宗社奠安,惟诸先生是赖。”命东向向立,上降御座两向揖之,各愧谢而出。自此,延儒权贿重矣。
上尝游西苑,召内阁五府六部、都察院、锦衣卫诸大臣从,先次第于上舸行礼毕,即赐馔分舟而游,日晡复登舸,谢恩而退,无奏事者。野史谓陈演密陈房可壮,张煊主持枚卜,殊属乖谬。
上纳御史杨仁愿言,严戒厂卫罗织。未几,吏科都给事中阮震年有谕托书授吏部文选司为东厂所获。奏之,震亨问罪,举朝削色。厂卫之设,实不便于朝臣。刘宗周擢左都御史,上言祖制设红凳二条,责御史之不纳职者。上可其奏,于是人人侧目,未几罢去。
大内宫殿鸱吻如烟雾蒙罩,命中官登视,乃蠛蠓也,数日方散。
黄道周遣戍,人谓必不能生还。一日,上御经筵,问儒臣品学孰优,众以道周对。上曰,道周何在。对曰,在戍所。上默然。明日,诏起道周,荐少詹事。野史妄载,上与周延儒论岳飞,延儒乘间言之,故有是命。
闯贼于十四年再攻开封,不克。是年,复合百万围之。上出侯恂于狱,督师河上,调左良玉并各镇兵援开封,壁朱仙镇。良玉持两端不肯当贼,忽夜半放兵大噪突诸营,诸营窃疑是贼至,良玉乘乱掠诸营骡马而去。贼尾之,大败,诸营悉败。自是,开封援绝,遂至沦没。或谓良玉击贼不胜而去,盖饰词也。
山东土贼李青山作乱,勇卫营督理太监刘元斌剿平之,御史王孙蕃参其杀良冒功。上怒,逮元斌下刑部狱论死,并诛提督太监王裕民。
杀兵部尚书陈新甲。先是,新甲密建和议,撤关宁劲旅,并力剿贼。辅臣泄其语,科道交章参劾,遂杀之。新甲枢臣中最有谋略者,一榜出身,为众所忌,功未成而被戮,伤哉。
辽东松杏失利,洪承畴全军覆没,传承畴死。上震悼,命礼部具仪,钦天监择日设坛予祭,以慰忠魂,荫一子锦衣卫千户,世袭。即闻承畴降,遂罢祭,仍荫其子。
十一月,京师戒严。是时,十七路总兵入援,兵马数十万,首辅周延儒督师,以大同总兵王璞为前锋,刻期进兵。璞竟引兵去,致误军机。次年四月解严,命缇骑逮璞至京斩之。
兵部侍郎金之俊督治昌平。上命锦衣卫访之,悉得其守御方略,召之俊来平台。之俊入朝面无人色,廷臣私语曰,此袁崇焕故事矣。及陛见,上温言慰劳曰,卿某事善、某事善,但守某处将不善,宜易之粮草积,某处者,非宜地,宜徙之。之俊惶恐伏地谢,及出,汗流浃背,如更生焉。
三大营者曰五军、曰神枢、曰神机。领之者,总督、提督、协理,外有四卫营,以龙骧左、龙骧右、武骧左、武骧右四卫官军充之,为天子禁旅。以御马监掌印太监为提督,后曹化淳领之,改名勇卫营,以黄得功、周遇吉为将,练成战兵。又有巡捕营专司捕盗,以五府带俸都督为提督,后添设内臣一员,名内提督。及王之俊为之,亦练为战兵,改名练捕营。襄城伯李国祯请选京卫幼官、应袭舍人六千充护卫,名选练营,所用忝游市井无赖游民。总计京营兵不啻数十万,而可用者独勇卫营之兵。
十六年癸未
四月朔孟夏,享太庙,驾未出京,殿左忽起旋风,有白衣人随风而现,宿卫军校皆惊。风向东南,至大通桥二闸而止。自此,瘟疫流行,日死万余人,黎明各门拥塞千棺。黄昏时,街衢人鬼相杂,遇衣白者必死,识者以为不祥。次年都城陷。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信然。
五月,雷震奉先殿,太祖神主移御床数寸。同日,震銮驾车。
上御门常朝,鸿胪寺引安庆巡抚中军范邦祯面恩,其人宿酒末醒,言语模糊,伏地叩头不起。命锦衣卫拏下,袖携酒壶堕地。上怒,御中左门亲鞫邦祯,自供运粮把总,用贿三千金于兵部,谋升此缺。下锦衣卫狱,未儿死。兵部尚书郎中俱被处分,书吏下刑部治罪。上一日召周延儒至平台,屏左右曰,“朕夜梦太祖写一“有”字,是何吉凶?”延儒沉吟良久曰,“不祥。”上曰,“何故?”对曰,“上不成大,下不成明,去半矣。”上曰:“密之。”不怿而退。延儒不念君父国家之优,到阁乃自矜夸泄露。适御史叶枝减闻之,出语所视,喧传都下,御史徐文炜枚戚有只啊*闻讦奏。上怒延儒擅透御情及吴昌时事,召至京赐死。延儒两入相,受恩最深而雍蔽圣听,奸贪误国,一死不足尽其辜也。
周延儒与嘉定侯周奎通谱,常使客董山人怀重资,与奎子鉴博,故负之。鉴喜,时时与之饮宴,遂得探内庭消息,凡事先意逢迎,其奸狡多此类。
温体仁、周延儒从未驳厂卫一疏,訾厂卫一语,故厂卫亦阴为之助,而二人在位独久。野史谓延儒尝请罢内监、撤厂卫,岂不冤哉。
十一月十六日,上谕吏部吏科,原任太常寺少卿沈自彰、太仆寺少卿张法孔,清名久著,才堪任用。自彰以原官掌吏部文选司事,法孔以原官掌兵部职方司事。又谕刑部刑科、锦衣卫曰: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招权纳贿,赃私狼藉,着即会官处决。
十七年甲申
元旦,日色无光。大风扬沙,咫尺不见人面。正月二十五日,李建泰出师。上昧爽告庙升殿命建泰于东班出品行礼。召入皇极殿,亲授节铖,赐上方剑,自右而下,又于西班出品行礼。上御正阳门楼宴饯,府部大臣陪宴。上曰:“先生此行,如朕亲征,赐三爵。”建泰顿首辞行,上目送之过宣武门。肩舆扛折,识者以为不利,至涿州,兵丁逃散大半。过东光,兵无纪律,干民闭门不纳。建泰怒攻之,城破,大责官民逗留畿内。至真定,遇贼不战而降,随贼入都。
野史云,二月初一日,上视朝,忽得伪封。误矣。凡朔望升殿,百官行礼不奏事,况是日免朝,并未升殿,世德在职,躬遇非传闻也。
昌平兵变,命勇卫营副将李锜讨,平之。
贼众百万长驱犯阙,势如风雨,而李明睿倡南迁之议。幸而上不为所惑,得鞠社稷。向使庸谋得用,京师不攻自破,贼乘胜席卷而南,轻骑兼行,以尾驾后,不知何以御之。即使得达南都,而我能往,贼亦能往,安见南都必可以图存。至于募兵入府,尤属可笑。野史犹鳃鳃然惜之,以书生谫陋之见而为私人标榜之词,真堪浩叹。
大学士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少詹项煜请太子抚军南京,为兵科给事中光时亨所阻。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尉巩永固亦尝言之。原任商丘知县梁以樟,从狱中上书,亦有请太子抚军南京、二王封分浙闽之议,惜皆未行。
野史有上命收魏忠贤骸骨一事,荒谬不足致辨。
野史云,上面讦光时亨参李明睿为朋党,又云阻朕南行,本当处斩,姑饶这遭,二说皆妄。
五府遍传公、侯、伯于十八日集朝阳门延福宫议战守之策,日暮,无一至者。
十八日是,贼势急,新城侯王国兴、原任司礼监太监王永祚集文武诸臣数人于鼓楼前,公议分任守城方向,自备粮草,不待请命,便宜行事。野史云:兵部尚书张缙彦至城下为宦官拦阻,不得上。舛甚。
十八日晚,内使驰捧密诏至新乐侯第,诏曰:“谕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尉巩永固拥家丁前往护卫。”先是,上有令二臣纠合勋戚家丁备非常之谕。至是趋见上。上曰:“外城已陷,二卿所纠家丁能一巷战,事尚未可知。”对曰:“臣等各带数骑誓死御贼。”上曰:“如此何济?”遂泣下。二臣泣奏曰,“万冇不虞,臣等以一死报陛下。”上曰:“朕心志决矣,朕不能守社稷,朕能死社稷。及上崩,二臣皆死之。先是,唐通帅八千人勤王召见,上曰:“封疆重大,全赖诸卿。”通乃痛哭,对曰:“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奋力杀贼,何愁不太平?”赐蟒、玉、羊、酒,赏功勋牌,犒军银一万两,干粮一百担。命守居庸关。关陷,通降。昌平巡抚何谦伪死逃,昌平总兵李守锜迎泽随贼入都,后逃南京。南京陷,又逃至广东。野史云,手格数贼,不屈而死,贼臣其漏网乎?
先是,正月间练捕营获一奸细,口供贼从宣大、居庸关,东、西、南乃疑兵,群人经为诳,至是果如其言。
阉宦策勋荐宣府监,纪际职至德胜门城下。绠之上,极言说战,兴他百姓可征。上大怒,曰:“逆贼无君甚矣。”立命斩勋以示。逆贼李国桢谏曰,杀勋职谓吾弱,不如纵之使言城守严密,雄兵百万。合闻之,可壮军威,遂放勋去。
李国桢习优善骗言,上误信之,以为京营总督旧制:凡闻贼警,战兵队于要害,列营城守,每堞五人,更番防御。至是,流贼自二月间警急。国桢令三军于三月初八日始悉泛地,城上五堞只用一人守器械,大众十八日方列营登阵,而十七日贼已稗城下矣。一时,城门关。战兵在内者,不及出守;兵在外者,不能入,人心汹汹,城上寥寥。国祯束手无策,贼攻两日而城陷。十九日早,国桢欲夺崇文门,不得出,复奔朝阳门,守将孙如龙已迎贼张能于城上,令国祯降。国祯惶遽,解甲降。能羁囚数日,令纳金不足。二十七日,愿至家括金,而其家已为他贼据,不得入,被拷折踝,以荆筐曳回。张能置酒满引觞之,曰:“嘻,大将军何狼狈若是?”是夜,国祯以所系绿线绦缢死,贼以柳棺盛其尸,委于市,血淋漓地下。见者曰,此京营总督襄城伯李国祯也,斩衰送葬。缢死帝后旁皆其门客浪传,而南都遂有赠谥之典,野史载误本不足凭,然事有攸关,不得不亟为别白。
十七年中所用阁臣、枢臣、督抚、镇将指不胜屈,不误国者无几。间有二三实心任事、力能办事者,又为门户排挤掣肘,不得成功。及贼犯都城,漫无守备。失陷之罪,李国祯为首,本兵协理次之。至于守城官宦官,乃仓卒号召而出。作者欲为大臣回护,置本兵、总协、文武大僚不问,专责宦官,宦官何足轻重乎?
外城西南隅,地名烟阁,皆回回所居。十八日,贼攻广宁门急,群回倡乱开门,外城遂陷。次日,贼自东直门角楼缘城而上,大城遂陷。野史云宦官献城,非也。
巡视南城御史裴希度,贼党也。十七日,令士民沿门设坛注水云防火灾。十八日早,希度微行至安国寺,易服遁去。城破,贼饮马于坛(疑作峦),方知为贼备也。
京军粮饷按月给放,从来无阙。野史云京军五月无饷,妄言也。野史所载,李国祯匹马驰阙下,奏守军不用命,上命内官守城,而内官哗,不肯往与守城,空炮向外,挥示贼退。又云,成国公朱纯臣守齐化门,上至其第,阍人辞焉。是时纯臣总督内外诸军事,并未守门,上亦未及其第。又云,十九日天将曙,上御前殿,鸣钟集百官,无一至者。四事皆谬。
时,太子年十六,定王十三,永王十二,托太监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三人。城破,之心死,宗周、之俊献太子、二王于贼,幽之贼将刘宗敏家,后不知所终。野史云托戚周、田二氏,又云太子诣周奎第,奎卧未起,皆无其事。田弘遇十六年冬已死。
万岁山,紫禁城后山也,上自缢即其处。野史多称煤山,煤山俗称耳。又云,上缢于山之寿皇亭。亭新建,乃阅内操处。夫内操教场名振武殿,在北安门内,西虎城侧,不在万岁山。山有寿皇殿,不名亭。祖制,亦非新建。
先是查盘大内库,藏有硃漆匣一具,尘封尺许。启之,则古剑二,光澄、秋水。上取入。至是,手办皇后、公主、嫔御。野史遂传刘诚意秘藏绘图之说。
野史云,十九日,上欲夺正阳门出,守者疑内变,及炮轰之。乃从白家巷还。夫出正阳门则外城,外城已破,意欲何之。白家胡同乃大明门东南小巷,不近皇城,不能容车马,何由从此还耶。
熹宗在位七年,神宗四十余年蓄积扫括无余。兵兴以来,帑藏空虚。尝取累朝所铸银饔*、银盎、樽鼎重器输银作局,倾销充饷,故饷银多有银作局三字者,此人所共见也,空乏可知。廷臣动请内帑,夫内帑唯承运库耳。钱粮解承运库者二,一曰金花,一曰轻赍。金花银所以供后妃金花、宦官赏赍,轻赍银所以为勋戚及京卫武官俸禄随发。非唐德宗私库,聚而不散者,安有余资?野史谓城破时,大内尚有积金十余库,不知十余库何名?承运库外有甲字等十余库,贮方物也。天财库贮钱也,以备内外官员军校上赐。古今通集库,贮书画符券诰命也。东裕库,贮珍宝也。外东裕库,亦贮方物,无金钱也。止此耳。城破日,唯东裕库贮珍宝存耳,乌有所谓十余库积金者。而纷纷然谓:上好聚敛内帑不轻发,岂不冤哉?草野无知为口实,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十九日早,国学文庙前,有人大书一纸粘壁云,谨具大明江山一统崇祯帝后二尊,奉巾贽敬门年第文八股,顿首百拜。呜呼,真可为痛哭流涕者矣。谕贼遗诏在乾清宫玉几,非书衣前。且云,上御镶边白绵紬背心。御服不用绵紬,此非草野所知。
正月初,西方见大星二,光芒烛地,人皆畏之,城破遂隐。贼入乾清宫,宫女魏氏大呼曰:“贼入,大内我辈毋遭污辱,有志者亟早为计。”跃入御河而死,从死者二百余人,群贼各据数女。有费氏者年十六,投于井,贼钩之出,见其姿容美丽,俱相争集。费始曰,我长公主也,汝等不得无礼,众贼拥见自成令宦官识之,非是乃赏步卒罗姓者。贼携出费曰,我实天潢之裔,义难苟合,惟将军择吉行礼,生死惟命。罗贼喜,置酒极欢。费怀利刀,俟贼醉断其喉而自刎。自成大惊,令收葬之。吴三桂已降贼,闻父襄被执,复回山海关扼守。野史所载,皆粉饰之词。
蓟辽总督王永吉削发入盘山,巡抚王继谟降,关宁总监高起潜航海去。
先是,米脂县知县边大绶见李自成有众百万,逆谋已成。或曰李贼先冢有异,大绶迥知。有县役诡孙姓者,乃贼族人,执而夹拷。则曰,我祖墓去此二百里,在万山中,聚而葬者十六冢,中一冢始祖也。相传穴为仙人所定,有铁灯敬燔火矿中。曰,铁灯不灭,李氏当兴。迹之,果得李氏墓累累十六冢,中一冢,发之有蝼蚁数石,火光尚荧荧然。断其棺,骨青黑色,黄毛被体。一穴如钱大,中盘赤蛇,长数寸,有角。见日而飞,以口迎日色而咋之反。而仍伏于是,斩其蛇,碎其尸,杂以麦屑作饼饲犬豕鱼鳖。自成深恨,生获大绶,欲寸磔。行至关门,贼已败遁,大绶脱免。
巩永固无子,止一女,适李国桢子。后随李南下,不知所终。野史云以黄绳系子女五人于棺,误。
贼自山海关败回,弃京师走。京师人不约而同皆以白布裹头,曰为皇帝发丧。贼留放火人三千,悉捕杀之无遗,脔食其肉,刳其牍,屠其肠,碎其脑,粉其骨而扬之,曰为皇帝报仇。
殉难忠臣录
勋臣
惠安伯张庆臻全家焚死。宣城伯衢时春怀铁券全家投井死。彰武伯杨宗猷自经。恭顺侯勋衢、吴汝征同妻女缢死。永康侯徐锡,夫人朱氏奉庙主焚死(夫人成国公朱纯臣女……)。
戚臣
新乐侯刘文炳叔左都督刘继祖,弟左都督刘文耀投井死,母杜氏、妻王氏、妾邢氏,二女弟长适武清侯应袭李国瑞,恭顺侯应袭吴希彬,同焚于孝纯皇太后御容楼中。继祖妻左氏、董氏投井死。新城侯王国兴自焚死。驸马都尉巩永固守崇文门,城陷巷战,手刃数贼,焚乐安公主柩,自刎。贼遁四十余日收殓,颜色如生。都督魏士堂子嗣宇,武进士,缢死。
文武诸臣
大学士范景文投井死。户部尚书倪元璐缢死。协理京营兵部侍郎王家彦守德胜门,城陷自杀城下,不死。掖入民舍,泣死。刑部侍郎孟兆祥守正阳门,缢死泛地;其子章明癸未进士,收殓父尸,全家缢死。左庶子周凤翔缢死,绝命诗有:“碧血九原依圣圭,白头二老泣忠魂。”之句。中允刘理顺全家男女俱缢死。马士奇同妾李氏、朱氏缢死。简讨汪伟妻肽氏同缢死,大书于壁曰:“身不可辱,义不可降。”夫妇同死节义,成双题诗于几,曰:“愧无半策匡时难,但有微躯报主恩。”缢死。大理寺卿凌义渠缢死。寺丞申佳胤缢死。吏得都给事中吴麟征缢死。户科给事中吴甘来缢死。御史王章骂贼而死。陈良谟同妻时氏缢死。陈纯德提督顺天学政,行部至易水试士未竞关,贼犯都城即戎装入都,不数日,城陷缢死。赵馔巡视中城捕贼谍者,杀之。城陷,贼执馔,馔睁目大骂贼。怒杀之。吏部员外郎许直作诗有:“丹心未雪生前恨,青简空留死复名。”之句,从容自经,一手指天,颜色如生。兵部主事成德(参温体仁戍边数年起用……)及城陷,上崩。望阙叩头,跪母张氏前哭曰:“城破矣。”母曰:“我知之,但巩我儿不如我入室。”遂自经,妻张氏缢死,一子方六岁。摸杀之,然后自刎。巡视皇城兵部主事金铉,贼攻城急,铉跪母韦氏前曰:“儿为国,义在必死,得一间地藏母,幸速去。”母曰:“汝受国恩,我独不受国恩乎?事急,廊下井是吾死所也。”铉恸哭辞母,驰入禁中,见贼骑已进大内,铉乃指贼大骂,投金水御河而死。母韦氏投井死,妾王氏亦投井死,弟錝哭曰:“母死,我必从死。母未归土,我未敢死也,棺殓其母,葬之。乃投井死。工部主事王种彦缢死。中书舍人宋天显、滕之所、阮文贵,京卫经历张应遣,剐兵马姚成,顺天府知事陈贞达一时俱死。顺天府学教授训导五人同缢于明伦堂。和阳街经历毛维章不屈死。光禄寺署正于腾云,结三环于内室,妻左妾右,自居其中,夫妻俱朝服,书绝命句于衣前,曰:“生作大明官,死作大明鬼。”三人缢死。
武臣
锦衣卫南镇抚司堂指挥李若链守崇文门,城陷书绝命句于公服,曰:“死矣即为今日事。悲哉何必后人知?”焚其室而自经。锦衣卫千户高文彩同子必卿手刃全家男女十七口,然后自刎,尸狼挤干地。锦衣卫百户王叶问钟寓其家,叶劝钟死。钟不应,出门欲降,叶挽钟带至断,不听。叶遂自经。牧马所千户李忠全家焚死。五军营中军姜应魁缢死城上(中间有注,略)。锦衣卫指挥王世德妻魏氏。外城陷,抱弱女,携侄女,率婢女环集大井边。闻帝后崩,先掷弱女下井,抱侄女投井死,从死者十七人。
内臣
司礼监太监高时明同名下李继善、王家栋、马鲸、张行素、马文科、李迁弼、徐养民、郝纯仁、宋辅臣、严弘同焚死。褚宪章西直门提督,死于城上。王之心缢死于家,李凤翔、贾如皋、贾奕伦、魏同征、马应震一时俱死。
诸生布衣
诸生申时泰匿瀛国太夫人徐氏,并其孙刘文炤被贼拷死,其子自省,终不言所在,亦死。布衣范箴听外城破,遂置一棺。自题曰,明处士虎堂范公之柩,七日不食死。汤之琼奔至梓宫前恸哭,触石而死。五军营选锋、杨二夫妇缢死。
〔注〕
1、数:道数,方法。《商君书》:故为国之数,务在垦草。
2、平台:明代的平台是在故宫保和殿后的空地上,一般会支起棚子,皇帝和大臣在上朝之后的日常时间在这里探讨政务。
3、怿:yì。喜悦。《诗·邶风·静女》:“说怿女美。”《汉书·萧何传》:“上不怿”。师古曰:“怿,悦也。”
4、先是:在此以前。多用于追述往事之词。《史记·平準书》:“初,先是往十餘岁,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
5、蓝巾之秀:?
6、资*为刺客所中:资?
7、岸异:独特不凡。清·王士禛《池北偶谈·谈艺九·谷音》:“其人皆节侠跅弛之士,诗亦岸异可喜。” 清·陈康祺《郎潜纪闻》卷八:“盖士大夫浮沉里閈,其制行稍岸异者,未有不使流俗人鱼瞵鶚睨者也。”
8、齐东语:齐东野语。《孟子·万章上》:“此非君子之言,齐东野人之语也。”后用“齐东野语”比喻道听途说、不足为凭的话。
9、阘茸:tà róng。指庸碌、低劣的人或马等。
10、逭:huàn。逃避。如:“罪无可逭”。《书经·太甲中》:“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宋·苏轼《上神宗皇帝书》:“人主失人心则亡,此必然之理,不可逭之灾也。”
11、嵩怀:?
12、冢宰:①周官名。为六卿之首,亦称太宰。②在六部指吏部尚书。
13、恐开捉徨:?
14、元良:太子的代称。《礼记·文王世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 南朝·梁·沉约《立太子恩诏》:“元良之寄,有国莫先,自昔哲后,降及近代,莫不立储树嫡,守器承祧。”
15、二品荐虎山:?
16、枚戚有只啊:?
17、银饔:应是银器,未搜到解释,疑饔字错。饔:熟食,有时专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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