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潇走后,迟子画来到“肇事”地下管井旁向内张望。她凭经验判断管井是一处废弃的综合管井,也就是无法确定权属的“无主管井”,于是她拿出手机拨起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那端传来了甜美柔和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政务服务便民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您好,我姓迟,我要投诉城市管理部门,因为井盖丢失没有及时修复,导致行人掉进井内,造成了人员损伤和物品损失。地点是宏展桥西北角,路口向北大约500米处,有火警出警记录。”
“好的,您反映的问题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请问来电号码可以联系到您吗?”
“可以。”
“好的,请您保持电话畅通,稍后我们会将您的投诉转交相关部门处理反馈。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迟子画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香蕉补充能量。吃完,她把香蕉皮放在了跟何潇“相撞”时自己跌坐的位置,拍了张“纪念照”,随后将香蕉皮捡起放进背包侧兜处。
另一边,一大早就被“一杆进洞”的何潇也一瘸一拐、气哼哼的回到了家中。本就因为在录音棚里赶了一宿进度而头昏脑涨、疲惫不堪,现在感觉整个人更加不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他解下棒球服,狠狠丢在地上。“唉,家里也没有个能照得到屁股的镜子,我当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转来转去,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会不会碰巧那些看热闹的人里就有会认出我的粉丝?我头上还顶着个古风男神的光环呢,啊~~~”。
想到这里,何潇只觉生无可恋,忘了臀部的刺痛感,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床上。随即,他切身体会到了“如坐针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伴随着又一次的惨叫,他身体迅速前屈,翘起屁股,然后缓缓起身,“疼死我了,怎么这么疼,会不会伤到什么重要部位了,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于是他换了条裤子,到家对面的医院挂了个急诊。
“普外科22号何潇,请到2号急诊室就诊。”
听到机械的叫号播报声,何潇心中的郁闷更甚,“要不要这么2的啊……”。
咚咚咚。
“进来。”
何潇礼貌的推门进了2号急诊室,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脸懵懂无知少年的呆萌样,心里碎碎念着,“谁告诉我女外科大夫属于稀缺资源的……”。
急诊室内,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女大夫,一边低头写着什么,一边问道:“哪里不舒服?”
何潇尴尬的一小步一小步往女大夫旁边的椅子上挪,“大夫,我屁股疼。”
女大夫抬头认真追问,“屁股疼?屁股怎么了?”
何潇最喜欢看的就是美女的眼睛,他这会儿的表情就像迟子画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满眼桃花。“哇,这大夫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啊。完了呀,这要怎么说呢,简直是丢死人了。那个挨千刀的女人!我和你不共戴天!”
见他磨磨唧唧的,女大夫眼中含笑伸出手,“把你的医保卡给我,你到那边拿一张一次性垫子,铺在床上趴好。”
“好温柔的小姐姐呦,好漂亮的眼睛呦,不要太幸福呦~”。何潇一脸花痴的乖乖照做,脸颊和耳朵就像被火烤一样阵阵发热。如果这个时候迟子画在现场看到何潇的样子,大概要怀疑他被自己“鬼上身”了。
不一会儿,大夫戴好手套走了过来,在何潇臀部试探的按着。
“这里疼吗?”
“不疼。”
“这里呢?”
“不疼。”
“这里呢?”
“啊~~~疼疼疼。”
“摔屁墩儿了吗?”
“啊,算是吧。”
“把裤子脱了。”
“嗯。啊?还……需要脱裤子的吗?”
“脱了,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口。”
何潇磨磨蹭蹭的把裤子脱到臀部下方,只见他原本就很完美的臀形更加挺翘,每边分别有一组略微自左上向右下倾斜的红色擦痕。
“噗嗤”,头顶传来女大夫一声嗤笑,“你是搞艺术的?”女大夫问道。
“啊,算是吧。”听大夫这么问,何潇心里那叫一个慌,“会看相?不对啊,看的部位也不是脸啊。不会是粉丝吧……”。
“你这伤不像是摔的,是擦伤。”大夫一边仔细检查着何潇的伤,一边心里嘀咕着,“而且擦得还挺艺术的,像是圆形通用禁止标志,有那么点儿人体彩绘的既视感。姿色这么出众,要是遇到劫色歹徒,特别是男歹徒的话,这图形说不准还能给他争取点儿自救时间呢。”
“呵呵,呵呵,我是不小心掉井里了,用屁股把自己卡住的时候弄伤的……”。
“那你还挺机智的。”美眸大夫小心地用碘伏给何潇的擦伤处消毒。
“嘶~~~”,何潇感觉臀部火辣辣的疼中夹杂着一丝“凉飕飕”,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不由想起了迟子画,“此仇不报非君子,哼!”。
消完毒,女大夫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心里满是遗憾,“唉,要不是红药水含汞不让用了,这人体彩绘简直就太完美了!”
“起来吧,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软组织挫伤,有点儿肿。24小时之内冷敷,15—20分钟一次,3—5次,24小时之后热敷,如果3—5天后没有缓解的话,再来就诊。”女大夫一边叮嘱一边在电脑上敲着诊断结果和医嘱。
“好的,谢谢您啊。那需要开点什么药吗?”何潇一边起身整理好衣物一边问。
“不需要,要是家里不方便冻冰的话,旁边药店有卖医用冰袋的,买两个。”
“好嘞。”
与此同时,迟子画接到了城市管理部门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迟小姐吗?”
“是我。”
“您好,我姓黄。我们接到您关于井盖丢失致人受伤的投诉件儿了,想和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好的,您问吧。”
“我们了解核实了您提供的地点和火警出警记录,很抱歉因为井盖问题给您和您的朋友带来损失。”
“行了,套话别说了,直接说赔偿吧。你们会承担全部的赔偿责任吧?”
“无主井盖导致的损失确实是由我们来负责,就是想……”
“那就行了,受伤的部位是臀部,还比较严重,可能要好几天没法工作,手机也被摔得稀碎。我们要求按实际发生损失赔付医药费、误工费和手机维修费。如果手机无法维修,要求承担同款新手机购置费。”
“好的好的,您先别着急,我们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从火警出警记录上看,您朋友当时是趴在滑板上倒滑,掉到了井里的,那个滑板是您的对吧?那您当时怎么没有劝阻您的朋友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呢?”
迟子画没挑眉,想到一个小小工作人员还挺会找漏洞的,心道,“哎呦喂,这是想责任分担的节奏啊,虽然我确实有责任吧,那也要战斗到底!”
“您要这么说,我就得跟您好好掰扯掰扯了。”
接下来就是迟子画机关枪般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诘问。
“第一,这口井一看就是废弃了多年的,你们没有履行应有的管理责任,是不是不作为?。”
“第二,井盖丢失你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和处置,是不是慢作为?”
“第三,趴在滑板上倒滑下去,是因为天桥上有一个香蕉皮没人扫,导致我滑倒,连带伤者被我的滑板铲趴下,掉进了井里。我拍了现场照片,这么重要的迎宾路线,你们的清扫保洁有死角,还谈什么国际形象?”
“第四,你们的垃圾桶设置不合理,我一直把香蕉皮拎到单位才丢进厨余垃圾桶,是不是还应该支付我垃圾清运费?”
“现在,您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电话那端,工作人员听着迟子画一顶顶高帽子往头上扣下来,浑身冒冷汗,感觉自己的颈椎病都犯了,头疼欲裂。心道,“这是哪里的一尊大神呐,确定不是一个战壕里爬出去的?不仅懂,还能把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扯一起,明明是在狡辩,却还狡辩得让人觉得好有道理、五体投地……”。
“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都了解清楚了,您的诉求我们也觉得很合理,您看我们约个时间当面协商解决下可以吗?”
“没问题,您记一下这个电话号码,伤者的,约好时间地点后,您联系我,我们一起谈。”
“好的,稍后再跟您联系。”
“嗯,再见。”
“再见。”
没过多久,迟子画就接到了工作人员的再次来电,告诉她约好的时间地点。
“要不要给何潇打个电话呢?”迟子画一边合计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拨通了何潇的电话。
“喂,请问哪位?”
“喂,你好,我是上午那个滑板……”
啪嗒,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迟子画撇了撇嘴,“什么嘛,上一秒绅士,下一秒暴徒……变脸玩儿的这么溜儿。”
电话那头,挂掉电话的何潇一脸懵。“what?我怎么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了?不是这个怪女人要给我赔偿吗?怎么城市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说要跟我谈赔偿?她给我打电话又是要干嘛?”
何潇下意识的把衣服拉链拉得严严实实,运了半天气,回拨了过去。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遍的迟子画,看到何潇的来电,咧嘴一笑,按下了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不想跟你这样的女人扯东扯西的。”
“那我开门见山了啊,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正式成为朋友了!”
如果不是臀部有伤趴在床上不方便移动,何潇恐怕能直接被惊得弹到房顶上。
“我说这位小姐,是你对朋友两个字有误会还是我有误会?”
“都没误会,嘿嘿,早上的事实在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对不?”
“送你三个字:做梦!”因着和工作人员约好了赔偿协商时间,何潇拒绝得底气十足。
啪嗒,电话再次被直接挂断了。
迟子画看着手机屏幕撇了撇嘴,“什么嘛,不就掉井里了嘛,至不至于这么嫉恶如仇的啊,我看是被那些粉丝吹捧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粉丝团称号弄了个什么逍遥派……我看是星宿派还差不多,何潇何潇,声音魅妖,何潇何潇,无人能超,呜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