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山雨欲来
天光渐黯，夕阳颓唐在城西山峰之上，灼得人眼刺痛，却掩不住秋晚将至的寒冷。
“看出什么异象了吗？”
他微微点头，眉眼之间却生出些疑虑和惶惑。“院内法阵已经松动，牵引到地魂封印，此乃合情合理之事。只是 …… ”
“只是怎么？”
流转眸光，看了看她，他才又有些拿不准地开口。
“我有所感知，法阵的松动，是人为的。”
兰忱知晓她不解内情，随即补充。“此法阵为扶言所加，目的是安定禅院，和地魂并没有直接关联。但如果有人企图解散地魂封印，必定要先破解这一法阵。”
大概类似外城和内城的关系。她没怎么听明白，但大抵知道是这个意思。
“可慧诚的来信中提到，法阵的松动是用于地魂自行觉醒，神力冲破其所致。”
这下，事情似乎愈加麻烦了。
见小姑娘柳眉紧拧，一派严肃，他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不要太紧张。先随我进禅院，打听打听，也许是慧诚误报，不必如此挂记心上。”
嘴上如此安慰，但他心知肚明，这事十有八九有大蹊跷。
禅院内。
“出去了？”
“是，二位施主，师父一早便外出了。”
小沙弥敛首低眉，作谦逊状。
二人相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强掩的惊愕，
按常理而言，慧诚托信给兰忱，让其前来助力禅院，纵使关系不佳，也必然出于礼节迎客。可他外出这一行为，不管从何方面考虑也是不妥当的。
沉吟良久，还是池彦先开口。
“既然见不了慧诚，这样待着总也不是办法，不如去问问空慈？”
空慈，即是慧诚最得力的弟子，禅院下一任待任住持。
他轻叹，点头。“也别无他法。”
未料，方才一直沉寂未语的小沙弥急急拦住二人，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施主且慢。空慈师兄今特嘱，闭关守寂，不见客，尚望二位施主莫怪。”
见二人似乎面有愠态，小沙弥缓下声色。“二位施主不妨于净思亭内饮茶，待师父归来。”
兰忱还欲多言，却被池彦牵起手腕，跟上那小沙弥疾步而去。
“二位施主，这是寺内接待贵客的茶点，请自便。”
话罢，便静静退去。
亭内石桌上搁置着一碟精致的吃食，紫砂茶具蕴着滚热的清茶，溢出绺绺幽香，勾人心魄。
兰忱替她满上一盏。
后者也不曾客套，接过茶盏，在掌心里旋了三圈，浅浅抿茶。
“紫笋茶，上好的。”她微微合眼，似乎格外享受。
“你怎么知道？”
她发现，兰忱已不再唤她“姑娘”，而是“你”。
这大概也算一种亲近么？
她想，转而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自作多情，赶忙打消。
“我在茶肆当了两年记账员兼副调茶师，整天和茶叶打交道。”
话落，她又呷了一口。茶盏很小，几口便见了底。
“我们当真要在这里等到慧诚回来？眼见这太阳都快落没了，再等下去，黄花菜怕是都要凉了。”
他用指头拈了一块桃花馅方糕咬在嘴里，眨巴眨巴眼睛。
“可以把慧诚那封信给我看看吗？”
他递过掖在外衬下的白色信纸。
片刻。
“到底 …… 如何？”
他蹙眉看着小姑娘眼底的沉郁，耐不住惶惑，问道。
她抬起头，沉郁变成了讥笑的阴鸷。
“你怎么就这么相信，这封信，一定是慧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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