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仙走到外面，夜晚一片漆黑，好在她随身带了一只手电筒，她便从裤袋里摸出了手电筒，那手电筒像一只萤火虫在村庄的弄堂里一闪一闪的。
她有些气馁，因为老土妻一句话也不听她，一口回绝了她。但她相信好事多磨，说不定，过几天再上门提亲，或许老土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哩！
菊仙前脚刚走，家珍后脚便问道：“妈，刚才那个婶婶来做啥个事情呀？”
老土妻并不想让女儿知道她是来说亲的，便说：“她没有啥个大事情，就是过来随便坐坐。”
家珍说：“我看她好像面孔有些不活络。”
老土妻说：“你看人家面孔做啥？”
家珍说：“一定是你们俩个人谈的事情不愉快吧。”
老土妻一脸惊讶，她想，这小丫头真的有点神，我与菊仙两人谈得不痛快，她竟然也知道的。
“你不要乱说，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老土妻说着，跑进了灶间。
家珍也跟了过去。
家珍说：“妈，我今天想洗澡，你给我烧一锅热水呐。”
老土妻说：“前天，你洗澡的，怎么又要洗澡呢？”
家珍说：“妈，我来了……”
她想说，我来月经了，但她没有说出口。老土妻自然知道女儿想说什么，说：“你来了那种肮脏东西，也不要洗澡啊，只要洗洗屁股就行了，不必要天天洗澡的。”
家珍说：“不洗澡，我身子难过。”
老土妻说：“你晓得来这种东西，自己也要留心些的，你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不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家珍说：“妈，你不烧热水，那我自己来烧热水，你好像不是我的亲娘。”
老土妻说：“我真担心，你嫁出去怎么过日子？”
家珍回答道：“我不嫁人，我一世就陪爸爸妈妈。”
这天夜里快8时了，阿羊提了两瓶竹叶青白酒悄悄地来到了林书记家里，碰巧林书记刚从外面回来，见此他对阿羊说：“你把老酒拿回去。”
阿羊说：“林书记，我只是表表心意。”
林书记说：“我知道你来找我是想做大农户，现在村里刚刚在发动，接下来有群众自己报名申请，然后再经过村党支部研究决定，我对你说，你把这个老酒拿回去，你想做大农户符合条件的，我会推荐你，不符合条件的，那你送我一箱老酒也没用。”
阿羊说：“你不收这个老酒，我心里不踏实。”
林书记说：“我收了这个老酒，我心里不踏实。”
阿羊把老酒放在地上，转身他就要走，林书记叫住他道：“你不把老酒拿走，你别想做种田大农户了。”
阿羊回头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求求你就收下吧。”
林书记说：“不行，我是村书记，哪能利用手中的权力犯错误呢？快把老酒拿走，不然我真的要发火哉。”
到此为止了吧。阿羊想，林书记是真的要发脾气了，自己本来是想拍他马屁的，并不是想惹他生气的，所以最后他还是提起了地上的老酒。林书记目送他离开。
林书记的妻子（以下简称林妻），说：“你也做得太正了，吃人家两瓶老酒也不算犯错误吧。”
林书记说：“难道说我就少了这两瓶老酒吗？如果收他的两瓶老酒，那我在他眼里就是一角铜钿不值了。”苏州话“一角铜钿不值”就是一文不值之意。
林妻说：“可这是人家心甘情愿的。”
林书记说：“老话讲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软，到时我如何秉公办事呢？我像一只牛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话总是对的！”林妻说着，寂寥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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