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总会有些难忘的事

记忆中，圣诞节，好像总会有些难忘的事。

11年，那时候初三。虽然在市里数一数二的中学，但压力并不算大，加上心思也活泛，赶上圣诞节自然要好好开心一番。

平安夜那天中午，曹可一下课就跑到我座位前跟我说：“走哥们，过节了，请你吃顿好的去。”曹可那时候是个小胖子，还得是虚胖，一米七五的个子，体重有一百七上下——他是这么和我说的，不过我一直不信。

“吃屁鸭子，明儿圣诞啦，和我买礼物去。”中学时代感情好的表现，就是整天腻在一块，干啥都陪着，一块吃饭，一块玩儿，一块上厕所……

“诶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你不给那谁送份礼物？”

“那谁”是曹可从初二就开始暗恋的隔壁班女生，双名凝伟。他们班还有个同姓男生叫雅凝，我老把“那谁”说成他逗曹可，不过说实在的，到现在我也觉得“雅凝”听起来更像女孩儿的名字。

那时候还小，说“恋”，也就是面对心仪的女孩就心跳加速，手足无措，想看又不敢看，想说话又张不开嘴。内向点儿的，擦肩而过也面红耳赤。再内向点儿，到我们曹可这个程度，一下课就拉着我去楼道一通溜，若是有幸偶遇了，便立马整个人定在当场，哪怕和我说着半截话也能停住，直到凝伟走出视线：“哥们，哥们，她过去了，好看！”

而说“暗”，是真暗，别看曹可恋到这个份儿上，不出意外的话，凝伟还不认识他。

“不送，人都不一定知道我是谁。”

“多新鲜，你不送人怎么认识你。最后一个圣诞了啊，明年可就毕业了，不送没机会了哥们！”我最爱干这种事儿了，也的确不忍看他成天单相思。

看他还是犹豫，我推着他就往外走：“走走我陪你买去，送个礼物能怎么的，省得毕业后悔。”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就差那么一点勇气和冲动，稍微推一把就行。曹可越听越兴奋，终于妥协，和我一道去买了圣诞卡、平安果，和一盒包装精致的蜡烛——一方面圣诞节家里也不会多给钱，所以买不了太贵的东西，另外到底还是小，我现在怎么也回忆不起当初为什么要买蜡烛。

曹可人虽然长得白白净净，往哪儿一站也算端正，可字写得实在不敢恭维，都是这种角度的。让我帮着写，被拒绝，理由是显得不够诚心，无奈只好埋头一笔一划地描，坐在旁边都看得出他有多紧张。

我记得当时还出了个小插曲，因为“凝伟”的名字是打听来的，并不确定是不是这两个字。正巧班里键键是她小学同学，人老实，靠谱，和我们关系也十分要好。于是叫来键键，说了因果(暗恋这种事都是偷着摸着，关系不好肯定不会说)，看着他听完八卦兴奋了一阵，问：“她那个‘伟’，有单人旁没有？”

“我想想啊……有，没错，伟大的伟。”这才敢下笔。

到了圣诞节当天，8点上课，我俩7点到的学校，我把写满祝福的贺卡分别塞进几个好友的书箱，便和曹可来到隔壁班门口等人。他还是不好意思，我只好拽住一个认识的同学，把手里一袋子东西递给他：“哥们，帮我放你们班凝伟桌上，谢了。”他满脸暧昧的看着我。“哎呀，不是我，赶紧赶紧。”然后把他推进教室，回头拍了拍已经紧张到定住的曹可。

人生啊，大多数事情，会因为你没勇气去做而感到遗憾，你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种情况下，是没心思上课的，我都兴奋得听不进去，何况曹可呢——只要回头一瞟，就知道他准在神游。

就这么熬了一上午，下课，我和键键找到曹可正要聊这事，一同学走过来：“曹可，门口有个女生找你。”

“卧槽！”三人目目相对，说不出万种的风情。

我和键键肩并肩靠在楼道一旁，看着对面的曹可和凝伟——曹可从凝伟手里接过了装满礼物的袋子，凝伟又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转身回班了。

贺卡和礼物怎么送出去的，又怎么退回来了。

我悄悄和键键说：“什么情况，真没见过这样的，怎么还往回退呢。”

键键低声回：“可能是实在不想有瓜葛？”

我转头看着键键耸耸肩说不出话。

“哥们……走咱吃点好的去。”我俩过去拍了拍曹可。“没事没事啊，蜡烛可以送我……”键键也表示安慰。

曹可看看我，没说啥，扭头，看向键键，咬牙挤出几个字：

“王字旁的玮。”

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