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贞的妻子》
她高大、丰满、浪漫、感性,总会吸引男人的目光。他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矮个子男人,继承了父亲的店铺,热衷生意,不喜欢海滩和黄昏。但他对她殷勤备至,像孩子一样依赖她,为她花钱更是大方,她也乐于享受。她喜欢他对生活的勇气,更重要的,她喜欢有人爱她,况且她也需要他。他们的结合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结婚二十年来,她越来越觉得他爱钱胜过爱自己。他们之间似乎缺少“爱情”。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生活,因为彼此的需要吗?她感到存在的虚无。店铺生意因战争变得萧条,丈夫便决定去外地卖货。班车驶过乱石遍地的荒原,停留在沙漠小镇。休息时,丈夫勉强答应陪她登高远望。黄昏时分,莽原之上,视野开朗,她不禁想起往事。路上遇到的这些阿拉伯人,他们穿着破旧,但却有一种自豪的神情。这些生活在广阔空间里的游牧人,他们与世隔绝,一无所有,但从不仰承任何人的鼻息,贫穷而自由。她的心灵深受震动,陶醉而沉沦,直到听到丈夫抱怨说:“你真傻,冷死了!”晚上回到旅店,她发烧了。半夜醒来,她悄悄地离开了丈夫。她跑回登高瞭望的城堡,在夜的光辉中,和精神王国的情人相约。天亮之前,她又回到还在沉睡的丈夫身边。她哭了!
《约拿或工作中的艺术家》
约拿是个画家。35岁的时候,几十位批评家争夺发现他的天才的光荣。约拿把这一切归于时运:父母漫不经心的抚养、工作之余的闲暇、妻子的悉心照料,这一切能使他想入非非。但艺术家终究没能逃脱生活的烦扰:孩子的哭闹声、锅碗瓢盆声、慕名前来的脚步声。约拿是一个随和的人,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他的艺术理念,连他自己都很模糊,同行们比他还坚定;他画作的微妙之处,弟子们比他发现得都早。约拿融入了生活的琐碎和群体的嘈杂。终于,他的创造力枯竭了,即便一个人的时候,再也作不出画来。同行、弟子和追随者都纷纷离去,批评声也随之而来。约拿自闭了,他变得害怕见到熟人,每天躲在酒吧的烟雾中聊以自慰。最后,他在房间搭了一座封闭的小阁楼,把自己隐藏在阁楼的黑暗中,良久沉思。他说他是在作画。几天后约拿因虚弱倒下了。白纸上没有画,人们只看到一个词:solitaire(孤独的)——由于字体很小,与solidaire(友爱的)难以分别。
《叛教者或一个精神错乱的人》
叛教者的舌头被割掉了,脑袋开始变得混乱,他努力使自己变得有条理些。(沙漠里,天刚刚亮。)他回忆起在家的时候,父亲喝酒,母亲粗鲁,又穷又冷,于是他跟神甫进了修道院。(太阳升起了,沙漠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叛教者性情倔强,不甘平庸;使老实人改宗,算得了什么,他要到野蛮人那里去传教。(太阳升高了,只有枪管是清凉的。)叛教者偷了总务的钱,向野蛮的盐城走去。(太阳射出灼人的光芒,到石头底下躲躲吧。)盐城环境恶劣,白天酷热,夜晚阴冷,盐城人性情残暴。(太阳继续上升,阴凉地也热起来了。)刚到盐城,叛逆者就被欺辱哭了。(火一样的阳光穿透了厚厚的石头。)然后他们把他关了起来,每天只给一点米和发咸的水,并用浸过盐水的鞭子抽他,羞辱他,强迫他望着新偶像。(太阳略偏过正午,天空如一片炽热的金属。)叛教者每天打扫教堂,挨打,参加巫师的邪恶活动,他因不幸和欲望而哭泣。(他舔着枪管,只有枪才能平息仇恨。)巫师用女人勾引叛逆者,然后迫使他说谎,最后割掉了他的舌头。叛教者彻底屈服了,他做了野蛮民族的俘虏,崇拜它的恶的秩序和原则。传教者改宗了。士兵攻入盐城前夕,野蛮的盐城人正商议投降,原来他们也害怕强权啊。(沙漠里的热气退了一些,夜色微明。)叛教者偷了一把枪,逃了出来,然后他杀死了以前的同伴。对,这是报复,他就是要招来士兵对盐城的攻击。(夜色降临,沙漠是多么宁静。)如果你同意为了恨和强权而死,谁会原谅我们呢?让我们重建慈悲之都吧!叛教者对满脸是血的巫师说。一把盐塞住了饶舌的奴隶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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