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竹（6）

　　“你可能觉得两年时间无关紧要，但是对我而言，两年太长了，712天，17088小时，1025280秒，每一秒都是一种可能。在那么多种可能里，却只有一种，你会和现在一样，拼尽全力地努力尝试想喜欢上我。”

　　“我没有太热衷的爱好，没有太执着的目标，没有太远大的志向。我常常迷茫，常常困惑，常常质疑自己。但在这么多不确定性里，你是我唯一的坐标，是我未来里必须要有的人。”

　　“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喜欢我。”林恒有些苦恼地说，“但是，当然，只要你喜欢我，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幸福了。”

　　“喂。”徐曼好笑地想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我好像比之前很喜欢你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刚刚的表情很帅。”

　　“之前看见你只是心跳很快，现在里面的粉红泡泡一串串噼里啪啦地炸，炸得我脑子里全是一个声音，”她做了个扩音器的手势，“我好喜欢林恒啊！”

　　林恒卒。

　　死因：徐曼为什么能这么可爱啊摔！（挣扎着爬出棺材的某人）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老班被这张表气得差点心脏病发紧急呼叫120，远在医院的物理老师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直接给气活了。

　　于是一番紧急动员和连环夺命call，林恒和徐曼再次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老班面前，面色沉痛，严肃认真，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其实憋笑憋得嘴角抽搐个不停。

　　老班看见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分外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让这两个小王八蛋坐一起了，又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水，眼神示意林恒接电话。

　　林恒乖巧地接过手机，果不其然是他妈那不带一点情绪色彩的，像极了人工智能的冰冷音色。

　　“决定了？”

　　“嗯。”

　　“想清楚了？”

　　“嗯。”

　　“记住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更不可以去后悔。后悔是庸人的特权。”

　　“我相信你。”

　　林恒又应了一声“嗯”，心里不由苦笑一声。

　　又是这样。从来都是一句轻飘飘的“我相信你”，却逼得他不得不努力去把每一次选择做成一份满分答卷。从不会有阻力，相应的也从不会有支持。从来不曾关心这样盲目又沉重的信任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不是过分苛刻了些。

　　林恒敛住眉目，刚准备挂断，就听见电话那边沉默良久又传来声音，难得柔和下来，带上了一点温情：

　　“我不想评判你这件事做得正确与否。但是，林恒，徐曼她值得，值得你赌上一切，去拼上一拼。所以哪怕走错了，也用不着后悔。”

　　电话那头又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清浅的呼吸声，像在等他的回应。

　　“嗯，我知道。”林恒犹豫了一会，还是叫出了那个称呼，“妈妈。”

　　电话很快就被匆忙挂断了，像有人在另一边，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行吧，”老班看了一眼林恒的神色，大概也明白家长的态度了，“我也不想管你们俩这点儿破事，反正下学期都要收拾收拾滚去文科班，跟我没一点关系，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记住，人生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老班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是好苗子，将来走的路肯定比我这个落伍的大叔走过的路要宽阔敞亮，所以，永远不要轻易放弃，永远不要，尤其是在做一些很重要的决定时。”

　　“加油，我看好你们。”对着这两个他总是斥责远比夸赞多的学生，老班终于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