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生活一如想象中平静到无趣，一潭死水的日常连个气泡都冒不出来。
徐曼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偏过头看林恒，像是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害怕林恒会像场梦一样的消失。
谁能想到林恒会选文科呢？谁能想到他平日里那些单独记忆的知识点，条理清晰的课堂笔记，细致入微的批注，不是为了年级第一，不是为了其它所有能让他听起来像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理由，而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徐曼不会想到，她也不敢去想。
不是没人跟她说林恒的理科天赋有多好多杰出，也不是没人提醒她让她不要毁了林恒一辈子，应该说，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层出不穷，有一段时间甚至成功将她逼到死角，崩溃边缘。
可她从没和林恒提过。
她给自己，给所有人的理由都是，林恒做什么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没人劝得动他。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无非是因为那点不舍得而已。
多少暧昧情愫因这三字而起。
舍得不？
不舍得。
舍不得。
徐曼从来不奢求大富大贵，也并不立志于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仅仅只是想做个普通人。
和她爱的人一起普通地活着，哪怕平凡，哪怕庸碌。
所以此刻她闭眼祈求。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就让她自私这么一次吧。
仅此一次。
林恒一直知道他这个人挺没出息的。
亲情、友情、爱情都只和一人相关联，尊严、荣誉、利益甚至生命的价值都依托于一人的存在，那人一走整个世界就黯淡无光，彻底分崩离析。
所以才这么无法忍受失去。哪怕只是一天一时一分一秒的失去——
就够他感受到无法呼吸的濒死感了。
别提盔甲软肋了，他这哪是把自己的心掏出去，完完全全是以一种让自己一无所有的方式爱一个人，不顾牺牲，不惜代价，不计得失。
所以他从不说，这么沉重的喜欢似乎总是让人羞于启齿。
往往爱得多的人说的少。
“惊！！理科大佬竟选文科！！！”
这件事最开始还引起了轰动，无数八卦学子堵在林恒班级门口看热闹，造成班级进出口交通堵塞。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销声匿迹了。
有啥好看的，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林恒文科确实不拔尖，他没有徐曼所谓揣测出题人意图的灵敏嗅觉，骨子里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理科生，写篇考场作文都仿佛在渡劫，作文写完了，人也没了。
可凭借着吊打理科第二的数学成绩，林恒依然坐上了文科第一的位子。
数学单科状元次次落到文科班头上，倒也算一桩旷校奇闻了。
哦，那个可怜的被吊打的文科第二，就是徐曼。
徐曼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来了文科班以后，阻碍她得第一的，依然是数学这个平日里就对她爱搭不理，考试时更是恨不得赶尽杀绝，看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还会发出嘲笑声的小，恶，魔！
又高冷又臭屁还不近人情的小恶魔！！！
徐曼忍不住流下了心酸的眼泪，抱住破碎的自己。
白热化的竞争发展到最后，排名上下完全取决于徐曼在数学考试中的发挥。
这可真太他娘的刺激了。
徐曼同学终于还是痛哭出声，感觉自己像只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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