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对门家嫁女儿。十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看到女子从娘家嫁出去的。很热闹,但比起农村嫁女还是差得远。农村嫁女亲戚朋友大人小孩好多人,敲锣打鼓,礼花爆竹,大家都喜笑颜开!最热闹的还是哭嫁。
在我家乡,不要说农村,就是城里也是这样的,女儿出嫁走时,娘家的人要哭嫁,哭得越凶越好,一般是女子的娘、奶奶、闺蜜等。有的人哭得好伤心,如泣如诉,那样子就好像这女子再也不回来样。有的只是作作秀,挤点眼泪给别人看,图个热闹。本是喜事,哭得如丧事样,我不喜欢。本来热热闹闹,却要哭得如此惊天动地伤心。
想起十年前自己结婚时,本来自己没哭,但在闺房里听到妈妈那如泣如诉的哭声,自己就忍不住眼泪哗哗流。我这人就是这样,不能看到听到别人哭,别人哭,我就要跟着掉泪。好在,很快就走了。妈妈哭了多久,我也不知。
第二天,妹妹出嫁,我回来了。本来是第三天才回门的,但妹妹出嫁,我不可能不回来。我和妹妹是同年结婚的,就相差一天。本来是同天的,但父亲怕村里人说闲话,说省一顿酒水钱,所以就隔天了。
妹妹出嫁那天,妈妈哭了,爸爸也哭了。妹妹走后,爸爸坐在冷清的家门前,像个女人样,边哭边诉,任由眼泪肆意地流。邻居劝也劝不住他凄凉的哭声!看着他哭得如此伤心,我也泪流满面。我不知我出嫁时,爸爸哭了没有。我不明白他为何哭,伤心、难过、担忧,还有深深的祝福?女儿走了,不知女儿的未来怎样?他放心不下?
这是我第四次看到爸爸流泪,当众流泪。也许,要等到自己的女儿出嫁那天,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流泪吧。爸爸有多少次默默流泪?爸爸的心流了多少次泪?我不知。
爸爸第一次流泪是村上一个叫秋的人去世时。那年我才十几岁,秋得肝癌治了好久,却在春暖花开,收麦子时去世了。爸爸哭得好伤心,像死了亲兄弟样伤心。因为秋对爸爸比亲兄弟还要亲。爸爸没有亲兄弟,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日子,是秋和爸爸一起走过来的。爸爸有困难时,秋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出钱出力出主意,甚至不怕得罪别人也要帮助爸爸获得应有的利益,度过难关。所以秋去世时,爸爸好伤心,从来不见流泪的他也流了伤心的泪。
爸爸第二次流泪是奶奶去世时,也是秋去世的那年,是冬天,雪花翻飞时。爸爸哭得死去活来,边哭边诉说,诉说着奶奶凄苦的一生,诉说着奶奶对他的好!那时我也是伤心痛苦难已抑制,也不能劝他别哭,这时谁也劝不了他,只能让他的悲痛发出来。奶奶去世后,爸爸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头发花白,象个老头了。谁也无法明白奶奶的离去对爸爸的打击,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人!
三年后,我们收到另一个城市的电报,说爸爸的父亲去世了。当爸爸带着我和哥哥赶到那个城市时,只看见爷爷的棺材盖。爸爸双膝跪下,哭着说:我来晚了。这一句“我来晚了”有着爸爸多少感情,我不得而知。
我无法理解爸爸的感情。我无法理解他对这个从没叫过“爸爸”的父亲的感情。爸爸还不到两岁时,爷爷就抛弃了他和奶奶。,虽然他没喊过爷爷为“爸爸”,可是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是不变的事实!我没法去理解爸爸的悲伤。我只能陪着流泪。这是爸爸的第三次流泪。
到此,我只见过爸爸四次流泪。无论多苦,多难,多委屈,他从不流泪。可是,这四次,对他的心是怎样的伤害?我无法抚平这伤痕,没人能抚平。
我只希望爸爸以后不要流泪!要流也是流开心的泪!爸爸,祝福您!!
无戒365天日更挑战营 第00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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