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绿了桃红,青李过后枇杷黄,青蛙呱呱和唱,翠鸟精灵般地身影,从池塘这头,箭一般飞到对面的草丛……时常怀念老屋的四时风貌,在怀念中,追想放“沉箪子”抓鱼、焙制“蚌边子鱼”。
在凤凰山,古木成林,白鹭翻飞,一江桃花水缓缓淌过屈子曾垂钓的石台。从山顶的跃龙塔沿长长麻石阶往右拐,如洒落的珍珠般,紧连着好几口小池塘。塘边垂柳成荫,间种着繁瓣的桃树。在那密密的柔软的水草丛里,银色的野生鱼“蚌边子”穿梭跳跃,“沉”了来制成火焙子鱼,是最美的下饭菜。
一天之计在于晨,这不,妈妈趁着好太阳,收拾起了那几只“沉箪子”。
“沉箪子”是一种捕鱼笼,用窗纱制作,笼子里放饵料,请君入瓮,鱼儿只能进不能出。家里的“沉箪子”破了几个的洞,妈妈找出块窗纱补上。我从门疙旯里找出钩“沉箪子”的长竹篙,却发现竹篙尾巴上的铁钩子松动了,又找来细麻绳捆得铁紧。抓一坨昨夜的剩饭,再放两坨鱼刺啊肉骨头来添香,妈妈就肩了长竹篙、提着一落梭“沉箪子”,雄赳赳开到了塘边边上。
哎呀,到迟哒!已经有好几个姆妈子在安放他们的“沉箪子”咧!
沉鱼的诀窍,一是在于鱼饵。钓鱼“打窝子”是为了把鱼吸引过来,“沉箪子”里的米饭最好也拌些连皮带肉的碎骨头,香;二是选好安放的地点。瓜篷下,或者水草边,蚌边子鱼最喜欢藏在里头发呆。放好了就没什么事啦,只管地里侍弄你的菜去。等两个小时左右,拿竹篙轻轻地稳稳地“起”出“沉箪子”,平平放在岸边,揭开上层的网纱一看,哈,大大小小的“蚌边子”弹上跳下,慌得不得了。于是旁边拉家常的人都围拢了看,种菜的人也放下了锄头。收获不小,再“起”得两回,就是一样好夜饭菜咧!
收拾好的鱼虾,适当腌一会,就可以焙鱼了。
放一点子植物油打锅,鱼儿要平平坦放。一锅不能焙太多,火候最重要,液化气要拧得最小,不然一不留神就焙焦了。把一面焙黄了,铲起来轻轻一抖,翻过一面继续焙。香味越来越浓,鱼自身的油给慢慢焙了出来,银色的蚌皮子一只只变成油黄油黄的。配上切得细细的青辣椒圈,加一把蒸酥的浏阳黑豆豉和雪白的葱末,起锅了,洒几滴浸坛子酸水——呀,那个香,那个鲜!
办公楼迁到城东,家也随之迁过来,记忆中那几口池塘边的柳荫,和瓜篷下劳作的老人却总是无法淡忘,正如火焙鱼的香,在味蕾深处的清晰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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