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说不完的故事

2017年11月的下旬，西北的夏河已经吹起了阵阵寒风。几人坐在旅舍的阳光书房里面。

“我为什么选择到旅舍来工作？我以前就是做青年旅舍的，在敦煌。”旅舍的manager说。

“为什么现在到夏河呢？”

“敦煌的青旅已经开烂了。”

“不会吧，我13年去的时候，还没有多少。”

“现在你去看看，出了火车站就有好多家。”

2013年10月上旬，我走出了敦煌火车站，坐上中巴车前往市区，找到青年旅舍住下。计划明天参观莫高窟。

2014年，我在地铁站转车前往香港文化博物馆。当年11月17日中新社的报道为：“13米的涅盘佛像、50个画面的“佛传故事”壁画、中国国内仅存的西夏文图解本《观音经》……香港将举行“史上”最大规模的敦煌文物展，神秘的敦煌莫高窟将原样‘重现’香港。”

搭上驶往香港文化博物馆的地铁

“现在敦煌可火，都得提前在网上预约订票了。”旅舍manager说。“现在开放的窟也不如以前那么多，顶多就5，6个吧。”

“这么少，我们当时还看了10个左右。”

“现在不是一去就排队看窟，而是先去一个多媒体展厅，那里可以全方位的观看窟里面的壁画。”

还是坐上昨天下火车时乘坐的那种大巴前往莫高窟，买好门票，直接进去排队。人数齐了，导游便带着大家参观。“今天我将带大家参观10个窟，我们是从大佛殿那边开始，然后在藏经洞结束。”

走进香港文化博物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以大佛殿为背景做的阶梯。

香港文化博物馆阶梯

当然这只是供观众观看，而并非可以踏足的地方。顺电梯而上，便是看到此次展览的主题“敦煌——说不完的故事”。活动的前言更是把香港和敦煌这两个相隔遥远的城市做了一番褒奖。“香港，一个繁华而现代的城市，精致多彩，中西合璧，处处散发着现代文明的气息。敦煌，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地方，历史悠久，博大精深，处处影射出古老文化艺术的光芒”。

莫高窟第3窟复制窟：千手千眼观音（香港文化博物馆）

“导游，你给我们介绍一下敦煌哪些窟特别出名？”

“特别出名的有3窟，45窟……”

“那待会会带我们进去看吗？”

“不会，那是不对外开放的。”

莫高窟第3窟是元代晚期最重要的代表窟，是敦煌现存唯一以观音为主题的洞窟。

据说，此复制窟2016年在成都展览时，因触摸的人过多，到最后也不得不停止对外开放。

莫高窟第45窟复制窟（香港文化博物馆）

莫高窟第45窟保存了一铺完整的7身彩塑。“塑像以佛为中心，两侧分别是弟子、菩萨、天王、均取站立姿势。阿难（左三，作者注）双手抱于腹前，身披红色袈裟，内着僧袛支（专指和尚所穿的类似于衬衣的一种内衣），衣纹的刻画简洁、单纯，胯部微微倾斜，神态安详，在恭谨中透出青年的朝气。菩萨上身璎珞垂胸，披帛斜挎，下身着华丽的锦裙；头部微侧，眼睛半闭，身体微微弯曲做S形；一手下垂，一手平端，动作优美，神情娴雅；洁白莹润的肌肤下面，似乎能感觉出血液在里面流动。天王身披铠甲，一手叉腰，一手执兵刃，足踏恶鬼，英姿飒爽，神情激昂……参观者一定会发现每身塑像都在慈祥地看着你，而每一身的动作又各不相同：阿难双手抱在腹前，显得忠厚、谦恭；迦叶扬手似乎正在说什么；两身菩萨都一手伸出，一手下垂，显得漫不经心；天王则是表情激昂，肌肉绷紧。这一动一静、一松一紧，各具性格却又统一在佛的周围，产生了极强的艺术魅力”（灿烂佛宫）。

“不要拍照，你们谁拍照了，自觉举手。”导游听见了咔嚓的声音。“刚才进窟前，我就说过不能拍照。刚才拍照的人自觉一点，承认了，我就继续讲，不然的话，我们就都在这里等你承认。”

一群人里面，也没人注意到那个拍照的人。没有人出来承认，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导游不开心地继续讲解。一直到了最后一站藏经洞，感觉情绪都没有恢复过来。

我在香港文化博物馆里慢慢地走着，因为参观的人不算多，不时停下来拍上几张照片。

香港文化博物馆 北凉第275窟复制窟（香港文化博物馆）

“北凉第275窟是现存时代最早的石窟，它的正面是一尊交脚弥勒菩萨像，高达3米左右，在早期石窟中称得上是大型彩塑了。菩萨上身半裸，头戴宝冠，腰系羊肠裙，双脚交叉而坐，故称为交脚菩萨。这样的坐式在健陀罗雕刻中十分常见，大多是表现在兜率天宫的弥勒菩萨，显然具有浓厚的健陀罗风格。然后，健陀罗雕刻往往衣褶较厚，衣纹写实而自然。可是这尊交脚菩萨衣服贴体，衣纹细密而具有装饰性，这些方面似乎又具有马土腊艺术的特点。不管怎么说，这尊雕塑都可以说是充满外来风格的作品”（同上）。

莫高窟第158窟复制窟：卧佛（香港文化博物馆） 跪在莲座上的供养菩萨，身体小巧玲珑，别有风韵（香港文化博物馆） 站立菩萨雕塑（香港文化博物馆）

“菩萨头梳双鬟髻，长眉入鬓，面颊丰腴，双目低垂，嘴角深陷，露出隐隐的笑意；左手上举（手指已毁），右手下垂；身穿华丽的圆领无袖上衣，披帛围绕，搭于左肘；体态丰腴，肌肤莹洁；身体自然书展，衣纹飘柔，衣饰富有质感，反映了古代匠师高超的造像技巧”（同上）

天王头像（香港文化博物馆）

天王“发髻高耸，……神情敦厚，面带爽朗的微笑，分明是一个性格豁达、心胸宽广的将军。历代塑像中的天王，大多是横眉怒目、杀气腾腾的样子，而这一身却一改天王传统形象，因富有人间气息而显得和蔼可亲了”（同上）。

天王（香港文化博物馆）

天王“戴头盔、着铠甲，雄健威武。他身体前倾，重心放在右腿上，右手执兵器（已失），左手前伸，脸上露出刚毅、果敢的神情”（同上）。

“此次展品近120件，重点展品包括三个具代表性的复制洞窟，长达13米的涅盘佛像，回鹘文木活字粒、古藏文经卷、叙利亚文圣经、海内外仅存的西夏文经咒要语，以及国立敦煌艺术研究院开拓者常书鸿及段文杰等人的壁画临摹作品”（2014年11月17日中新社报道）。

敦煌壁画临摹（香港文化博物馆）

“大家看我电筒指的地方，这里有一个猴子，这里有一个鹦鹉”，十几个人围着导游，抬头望着电筒亮光的方向。我稍走神，眼睛便消失在壁画灿烂的花丛之中，也管不了导游指哪说啥了。

在文化博物馆里看壁画真是好，不用打电筒，眼睛也不用跟着导游的叙述急匆匆地看，心焦焦地找。我想看哪看哪，想看多久看多久。

菩萨像（香港文化博物馆）

在敦煌壁画临摹方面，当然也少不了被徐悲鸿先生誉为“五百年来第一人”的张大千。

张大千（四川博物院）

“四川博物院对大千先生画作的收藏，也堪称富甲一方，尤其是临摹敦煌壁画。随着您眼波的流动，那一幅幅金碧巨制，一层层清逸笔墨，一枚枚玲珑玉印，一段段过往旧事将牵引您走进一个非凡的大千世界”，2015年，成都四川博物院大千馆内的志愿者正在认真地为观众讲解张大千的画作，他们对这位老乡的自豪感无时无刻不流露在他们的言语之中。

小小讲解员给观众讲解馆内最大的临摹画——劳度叉斗圣变（四川博物院）

香港文化博物馆敦煌展厅内，除了一尊尊雕塑和一幅幅壁画之外，还有配上了部分文化名人对敦煌艺术以及佛教的精辟论述。其中，冯骥才这样说道：“尽管敦煌的权位常常易主，莫高窟却永远是佛陀的天下。在这里，人最绝望的痛苦——死亡得到了最美好的解释，世间的折磨得到抚慰，不安的灵魂归宿于绝对的宁静。这佛陀的世界不是上古时代各族先民共同的理想国吗？”

无量寿经变（香港文化博物馆）

“阿弥陀佛居中央，结跏趺坐，双手作说法印，神态庄严慈祥。观世音、大势至两菩萨分立两侧，其他听法菩萨或坐或立，有的合掌捧花，有的低头思考。她们头梳云鬟髻、戴宝冠，斜披天衣，腰束锦裙，璎珞环饰，姿态婀娜”（灿烂佛宫）。

乘象入胎（香港文化博物馆）

“关于悉达多太子的诞生，有着种种神异的传说。据说摩耶夫人梦见了一个菩萨乘六牙白象而来，于是身怀有孕”（同上）。

夜半逾城（香港文化博物馆）

“他想寻找一条解脱人间痛苦的途径，在29岁那年，悉达多决定出家修行。为了避免国王阻拦，他在一个夜晚离城，到山中开始了苦修的生涯”（同上）。

经变画中的反弹琵琶（香港文化博物馆） 经变画中的舞蹈者（四川博物院）

在各种经变画中，除了舞台上的舞蹈者，画的上方，“流云飘动，飞天穿行，天乐不鼓自鸣”（同上）。

飞天（四川博物院） 飞天（四川博物院） 飞天（四川博物院） 飞天（四川博物院）

在壁画题材当中，文殊菩萨应该是最流行的题材之一。第159窟西壁的文殊和普贤赴会图十分精美。

普贤赴会图（香港文化博物馆） 文殊赴会图（香港文化博物馆）

“文殊菩萨坐于雄狮背上的宝座，神情安详，手执如意。前后有天龙八部等众神围绕。这些菩萨圣众表情各异，动态不一。如狮尾后部的天女探头外视，天真无邪；下面的菩萨凝神俯视，仿佛沉浸在遐想中；牵狮的昆仑奴双眼圆睁，正用力牵绳，动作神态极为真实。最动人的是狮前的3身伎乐，前面的一身吹着横笛，侧着脸，目光下视，她的头仿佛随着乐曲在轻轻晃动；后面的一身打着拍板，头微微上仰，眉开眼笑，一幅喜悦之情；另一身伎乐神情专注地吹笙，眼睛注视着手指的动作，赤脚站在莲台上，跷起的脚趾似乎也在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拍子”（同上）。

文殊赴会图（四川博物院）

“没错，张大千的确临摹了不少敦煌的壁画，大部分就在你们四川吧，你们挺幸福的”，夏河旅店的manager喝下了最后一口饮料。对话结束了。但思绪还在奔腾，在敦煌，在香港，在成都……敦煌，说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