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 19

落雨 19

有段时间，小六迷恋上穿耳洞。他那因消瘦而更显突出的耳朵上，琳琅满目的挂满星星点点。他总是俯在吧台里管理员电脑前，对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给耳朵涂双氧水。我从开始的好奇，渐渐的被小六对耳洞虔诚的信仰所感染，我打算周末跟小六一起去给自己也穿两个。预料之外的竟是遭到你的百般阻挠。

周末我满怀遗憾的心情目送小六，你神秘兮兮的把我拉进我们的家，那只有一张床，一台电脑，一把椅子的陋室。我在那里完成了自己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过程并不痛苦，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坦然。

你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古怪的玩意放在桌子上。

我问你是什么？

“枪。”你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当我傻嘛，这分明是订书器。”

你笑的前仰后合。

你让我伸着脖子坐在椅子上等着，然后就看你又是酒精又是棉花的摆了一床。

“要开始了，把眼睛闭上。”你背对着我不知忙活着什么，然后你把一只脚踩在我坐着的椅子一角，“害怕的话就抱着。”我看到那一条结实的小腿上，长满了毛。那一刻我顿时有种冲动，这冲动一直沉睡在记忆里。我将双手轻轻的环抱住你的小腿，感受着那肌肉的一张一弛，血液的汩汩潺动，和那有些刺手的温度。你喊一二三，枪响了。

“啊……”

明明中枪的是我，喊疼人的确是你。

你抱着小腿金鸡独立的跳来跳去，模样滑稽的像跳梁小丑。你夸张的表情让我忘记了耳朵已经被打了个洞。你抹着眼角的泪，疼的龇牙咧嘴。

“你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

我摊开双手吹掉两手的毛，心疼的抱着你，那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你。我的嘴唇像炽热的烫斗，将你原本疼的扭在一起的脸，烫平整了，又挂上一抹欣喜若狂的表情。我坐回到椅子上，示意你还有另外一只耳朵。你亢奋到得意忘形，直至今日，我依然只有一个耳洞，只带一只耳环，只在这不对称里想你。

我时常会想起我们那间位于吧台后面的小屋。第一次注意那扇门，是我和室友们去网吧玩通宵的那个晚上。我按耐不住对你的想念，怂恿两名室友一起去网吧。听说网吧里能遇见爱情，小姑娘们就像冲昏了头脑的跳羚，欢腾的不知所然。

我做在离吧台最近的电脑桌前望着陌生的网管发呆，小六上白班，晚上应该是你在才对，我不甘心的到处寻觅你的身影。你就那样如我所愿的翩翩而至，手里拿着两本高中几何练习题。你并没注意到我，匆匆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转眼走进那扇门里。

于是我对那门后有了数以万计的猜想和憧憬。梦里时常会推开它，但梦依旧是梦，总在推开门的霎那戛然而止。我不甘心的躺回去，试图让自己再回到梦里，看一眼那门后的光景，哪怕是一眼，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时候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是，有一天我竟会成为那扇门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