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

文／双鱼

窗外又飞雪，伫立窗前，看片片雪花如蝶，看树木在飞雪中静穆。从何时起，冬日里那些枯瘦的身影，总是牵引住我的视线？

我是把它们当做一幅画来看的，不走近，只是远远地观。一棵一棵茕茕而立，细小的枝柯纤毫毕现，仿佛向天空伸出的素手，纤细却有力。冬天的树，疏朗清晰，主干傲然挺立，细枝柯穿插呼应，象伸开了手指的手，伸向天空，是在拥抱阳光，还是想探寻季节的密码？

生命不止一种颜色，绿叶红花固然鲜亮，枯黄亦是其中的一种。以天空为背景，湛蓝时高冷中有一丝淡定，灰蒙时愈见孤寂，让人也染上了几分颓废。

颓废的事物很轻易便能让人沉溺，上了瘾一般不可自拔。一颗心便添了怜惜和惆怅。个性清冷孤寂的人，看着冬天的树或许还会生出几分知己感。

它们是一株株的树，在我眼里却分明更象一个一个的人，身姿清傲孤绝，沉默的模样象极了一个个寡言的君子。

高冷，萧索，沧桑，淡定中便有了气象。雪小禅说，气象是一种态，一种味道。需要灵气，需要时间，需要磨砺……需要在时间的千难万险中慢慢修炼。

冬天的树可不就是这样？曾经枝繁叶茂，曾经意气风发，待到秋风起，叶落归根，该离开的都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唯有与血脉相连的枝柯，伫立在路两旁，挺立在荒野里，咬着牙与寒风抗争，在岁月里默默无言。

气象亦是一种风骨，比如瘦竹、残荷、败叶、比如这冬天的寒树。犹如不圆满的人生，让人看上一眼，便从心里生出恻隐和怜意。枯败的样子，总让人想到八大山人的画作，剩山残水，萧疏之极，偏又孤标傲世。

气象更是一种说不清的气息，大的如山水长卷，昆仑长城，壮阔或巍峨。小至一片荷一杆竹、一片叶、由微知著……

冬天的树，亦是如此。热闹和繁华都是过眼烟云，褪去了鲜亮的外衣，删繁就简反而更接近生命的本质。寒冬来时，冽风席卷。不攀附，不迎合，不必再刻意装饰自己。不惧不忧 ，风姿褪去只余风骨。该舍的舍，该离的离，果断干脆。

舍是一种孤勇，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慈悲。那些繁花，那些绿叶，怎能安然度过残忍而苛刻的冬？索性不如放手罢！

于荒寒的原野上，独自顶着寂寂的时光，与风斗与雪搏，冷与热，都要走下去。 走到路的尽头，方会迎来生命的奇迹！

这是一棵树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