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审案
贾雨村因贾府的帮助,补授金陵应天府的缺。上任第一件事情便碰到了一件人命案即葫芦案,两家为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贾雨村当即传原告之人来审。
原告是已死去的冯渊的管家,述说了案情,它的主人已死,凶身主仆已皆逃,无影无踪,只剩几个局外人。他说告了一年的状,竟然没有一个官员肯为他作主。望大爷拘拿凶犯,以救孤寡,死者感戴天地之恩不尽。
远在京城的贾家势力熏天,在应天府也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可谓一手遮天。他们家族内的人打死个小老百娃就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毫不在意,老百姓四处呼号无门,无人做主,凶身照样逍遥法外,司法的黑暗,官吏腐败,由此可见。
贾雨村听后也是怒火中伤,正义感爆涨,那有这样轻松荒唐的事情,无法无天,如此猖狂简直不能理解,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竟白白走了,再拿不来的。”
此时的贾雨村俨然是一副正义的化身,心想要匡扶正义,还世间清白公道。于是发签差人捉拿凶手族人前来审问,交出主犯藏身之地;一面又在发布通辑令。一切按程序启动,有板有眼,很有阵势。正要发签时,只见案边立着一个门子,便眼色不让他发签。雨村心里甚为疑惑奇怪,只得停了手,当即退堂。
已吃过眼前亏、受过教训的贾雨村,知道官场的水深水浅,一不小心轻则栽跟头,重则掉脑袋,让你没有回旋的余地。门子的眼色,他怎么会熟视无睹,无动于衷,一意孤行,让自己陷于被动,多问路就不会迷路。此时的他精明透顶,知道明哲保身,心里疑惑,手停发签,即时退堂,一问究竟。
密室会故人
至密室中,让随从的人都出去,只留门子一人伏侍。门子忙上前请安,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门子笑道:“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八九年来便忘了我了?”门子抬高雨村,巴结上司,卖弄关子,让雨村不着头脑。雨村道:“却十分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雨村倒也实话实说,不想与他绕圈子。那门子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记当年葫芦庙里之事了。”门子的话里暗含讥讽,却又是在敲山震虎,当年葫芦庙里你寒酸寄身,得人周济才飞黄腾达,如今却又不念旧恩,不思回报。
此时雨村如雷震一般,渐渐认出门子就是葫芦庙里的小沙弥,如今蓄发当门子,忙携手笑道:“原来是故人。”又是让坐,又是和言悦色地说话,门子哪里敢坐。雨村认出门子后,真是热情客气,笑容满面,让坐有礼,热辣辣的客气,但这绝不是他乡遇知己的高兴,只是曲意逢迎的应酬。面对上司,地位悬殊,门子怎么敢随意造次,人家让坐是礼是客气,自己不坐是知礼懂事。
雨村笑道:“贫贱之交不可忘,你我是故人;二则此系密室,既欲长谈,岂有不坐之理。”这门子听说方告了坐,斜签着坐了。雨村的话也是句句在理,一则是贫贱故人,患难真情,关系亲近,二则是身处密室,倾心长谈,无人知晓。一再劝坐,门子感到却之不恭,只好谦恭地坐了半个身子,又开始了二人的密谈。
说说护官符
雨村便直接了当地询问,刚才为何不让发签。这门子说:“老爷既然荣任到这一省,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为护官符?”门子道:“如今凡作地方官的,都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势极富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所以叫作护官符。
方才所说的这薛家,老爷如何惹得他!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从前的官府都因碍着情分脸面,所以如此。”一面说,一面从顺袋(古代一种挂在腰带上盛放物品的小袋)中取出一张抄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俗谚口碑。并提醒雨村:金陵城这四大家族“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不单这三家,他的世交好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才告打死人的薛蟠就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的公子,不可莽撞。”
贾雨村听好此说,便笑问道:“据你说来,却怎么了却此案?你大约也深知这凶犯躲去的方问了。”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这一切我都知道的。”
这“护官符”其实也就是当官人的护身符,也是一张四大家族的关系网与利益网,地方上做官要想做稳就不能触犯当地有权有势极富极贵人的利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通过这一张护官符你就可以找到许多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一件事实清楚的案件,受理一年多了,还是悬而未决?为什么打死人的凶手能逍遥法外?为什么门子的一个眼色就会让主官改变想法,徇情枉法呢?为什么见到恩人之女而不施以援手?
一张护官符,维护的是权势贵族人的利益,维护的做官人的利益,小老百姓的死活置之不理,任其自然。正义、公道、恩情等一切美好的东西在权势面前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屈从权势,确保自身利益完全可以扭曲人性而不顾其他。你可以从这张护官符中看到当时社会的黑暗,司法的腐败,百姓生活的艰难。清明的社会环境一直是百姓最美好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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