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乘火车离开深圳,离开了你,我曾经的恋人。
深圳渐渐遗留在背后,山峰一一逼近目前,山坡上整齐得如刀切的田亩也依稀辨识,虽然也是重峦叠嶂,但它既不似江南山色的妩媚,也不像塞北风光的雄伟,没有争奇斗艳,也没有狰狞嶙峋,只是静穆质朴的本色;若称江南为秀美的少女,塞北是雄纠纠的武夫,那它不过是平庸健壮的青年,然而平庸中自有平凡的美,更不是人所能忽略的。
深圳呀,我的伤心之地。谁为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雪,我曾经的恋人,安排了一份命运,象那座远山一样朦胧渺茫,也一样不可挪移呵。时代已经变了,再不是三年前,质朴纯洁的少女,可以只身远走无忧的太平世界了!
深圳呀。它,象个十七八岁最美丽的少女,已经变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总之,它是一个枯干贫血的老太婆,娇艳的少女的影子也没有了!我的恋人,你还是三年前那样娇艳美丽,可现在是否如我我眼中的深圳,你是否变了?
三年前,北京。一座厚重的城市。有一种历史积淀起来的繁华。三年以前有了我们一起的漂泊。
公墓门口,站着一位少女。守园人对我说:“每天黄昏她都来。“我看着她,不由有些怜惜。
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脑后垂着一条独辩子,白色胸衣上罩着黑色褂子,黑色的长裤,目光悲戚的少女来这里换花。
我盯着手中的石片,忽然发现,石片上方那隆起的曲线,不是酷象少女的头髻么?我先是利用石片上部的自然曲线,构成少女的优美的头发,并决定了眼、鼻、耳、唇和脸型;又在位于俯视的脸部右下方,生动地顺着石片的纹理刻出花饰,使她低沉的表情显得更柔和。寥寥数刀,一个俊美神秀的少女头像便完成了:她低着头,周围萦绕着梦想的气氛,令人想起奥古斯特·罗丹的杰作--《思》。我刻完,送给她。她看后,很欣喜,对我笑说感谢。
她的模样儿象是十八九岁的少女,而对待一切耳闻目睹的风光轶事,那份儿天真、那份儿惊奇、那份儿不加掩饰的喜怒哀乐,又宛如是个十四五岁的娃娃。她那颗对明天怀着无比希望的少女之心,在胸膛里跳荡得更厉害了。后来我们在一起到旁边的咖啡厅喝咖啡。她柔婉地告诉了我她的经历。
小雪带着从家里带来的千元,除了留下买馒头的钱,便不敢乱花,月租是三百元,与其他几位身份不明的妇女合租一个房间。她们一到夜晚,便涂粉抹红地,袒胸露乳地摇肢摆臀地走入那繁华的华灯之下。小雪工作没有着落,眼看着要坐吃山空,心里如漂浮在海上的草,无着无落,落寞而恐慌。每天便买几个馒头充饥,于是便往往有种饥饿的感觉,路边的咸菜往往就让她垂涎三尺,房东一家炒着鸡炖着肉,有时惹得小雪恨不得把他一家杀光,美餐一顿。记得有一天,她坐在公共汽车上,饿得头晕眼花,握着身上随身携带的几块钱,就是舍不得花,饿极了就走下公共汽车喝一肚子凉水,一走路,肚子里咣当做响。
就在山穷水尽时,从广告上得到了到公墓替亲人送花的兼职。
我们告别后,小雪于是自己找来招聘广告来搜寻,凡是高薪的都标上波浪线。四天后打电话给我。我便劝告他说:“你看,如招聘广告上说的凡是年轻漂亮勤劳肯吃苦的,都在月薪万元。如那样的话,中国就不是第三世界国家了,人人都能成为百万富翁了。这些都不靠谱。”我让她把这些信息都一一划掉。
小雪不相信,依然一一地去应聘。有一家公司说只要年轻漂亮的,就月薪万元,招聘公关部职员。到那里的公关部一看,那是租的写字楼一层。只见几个公关部职员穿着暴露,嘴唇涂得腥红,四仰八叉地斜靠在沙发上,嘴里吐着烟圈,活象一个鸡窝。便连忙逃也似地走出来。
又到另一家叫做高科技公司应聘推销员,推销的是一些电子产品,他们说有的是推销业绩月薪有上万元的。于是便兴奋应聘得到那个职位。与一位文盲妇女一起去推销。那推销员丝毫不比乞丐的地位高。往往倍受别人白眼,可是依然如故,百折不挠地骚扰着下一位,就这样推销了一个月,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唯一的收获就是那文盲妇女认识了那“谢绝推销”。
小雪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继续着她的艰难的坎坷求职路。
我也是刚大学毕业,居无定所地成了北漂一族。我与雪惺惺惜惺惺,慢慢地开启了恋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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