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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很凑巧,今天是白露,我来故乡竹山出差,走在熟悉的堵河边,那明朗的月色让我一下便想起了这句诗。
说起来,诗人杜甫创作这首诗时,安史之乱已过四年。彼时他身在西北,但自己的弟弟却不知沦落在何处,甚至生死未卜,毕竟自己寄去的书信都常常不能送到而石沉大海,更何况战乱还远没有停止。可以说,那一年的中秋对于杜甫来说是一种近乎伤心断肠的忧虑和哀思。
在历史上,明月泽被大地,照拂天下苍生,也照见了诗人的茕茕身影。他们夜观苍穹,文思泉涌,纵情吟诵,一首首千古佳句就这样伴着游子心、思乡情、离别意流淌出来,至今绵延不绝。杜甫如是,苏东坡亦如是。
当外放密州的苏东坡,七年未见弟弟苏辙,他的离愁别绪再也无处安放,于是留下了“兼怀子由”的千古名篇。这首词也被后人赞为“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林语堂先生曾说,往往是为了弟弟苏子由,苏东坡能写出最好的诗来。这话说的实在精辟,那些熟悉到不需要引用的词句不正是很好的证明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千百年,如今的通信交通都十分便利,古代诗人的那种浓烈情感我们已经很难真切体会。不过谈到中秋,我也想起了我的弟弟,情境却与两位大诗人有天壤之别了。
记得小时候的中秋节,我总是期盼夜晚快点到来。甚至不到黄昏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的搬着小凳子坐在葡萄架下,顺手摘下几串酸溜溜的葡萄,一颗一颗的尝着,等手里的葡萄吃完,月亮也就一点点升起来了。父亲呢,也准时的从外面回来。我们都知道,是他给我们带来了满月;我们还知道,他还一定会从城里带回一些用牛皮纸包裹的像满月的月饼。
而一看到月饼,我和弟弟就变成了两只馋猫,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月饼包装外红色的线绳,撕开几层包装。这时候,一股熟悉的香气就顿时洋溢在葡萄架下。我和弟弟终于如愿以偿,每人分得一块,轻轻咬一小口,外壳酥脆、馅子软糯,豆沙的清香和细腻瞬间从嘴里甜到了心里……就这样,我们一家人围坐一起,一边品尝美味的月饼,一边看着头顶上的明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笑意。我和弟弟也在一次次的中秋节中慢慢长大成人,背井离乡。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种温馨的画面很难再现,那种口味儿的月饼也深埋在了心底,后来也知道了它的名字:苏式月饼。
今夜,我又回到故乡,可是儿时的家已经没有了。因为举家搬迁,老屋早已拆除,屋前的葡萄架当然也不能幸免。好在我的记忆没有和老屋一样被拆除,我至今还记得儿时月饼的味道。对呀!房子不在了,做月饼的还在啊。听说竹山不是有家专门生产老式苏月的地方吗?很多人吃过后都说有小时候的味道呢!想到这里,我便满怀期待的放下笔。
明天一早,一定要找到那家店,买上几斤月饼送给父亲和弟弟,让他们尝尝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我在心里默默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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