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梅边在柳边

不在梅边在柳边

眼前少年眉目清秀。他轻握住她的手，唇齿间吐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慢慢掀起鲜红的盖头，刹那间，天地芳华尽失。独独眼前这人有嫣然一笑动人魄，秋波一转摄人魂的魔力。

这样的画面……

壹

那日，寒风肆起，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撒落。

一声响亮的婴儿涕哭把这沉寂的天地给叫醒。雪花飞舞，似乎在庆贺着新生命的到来。

百日后，苏府为婴娃办百日宴。

门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张老爷携带有孕之身的夫人笑意盈盈，恭贺好友苏老爷添丁。

只见这小婴孩肤白若瓷，漆黑的大眼珠子滴溜溜不停转着，好似在打探着看望她的人。

张夫人玉指轻抚婴孩的小脸，小孩眼睛笑成一条线。心生惊叹，这百日大的孩子竟如此有灵气。小孩手腕处生得一粒朱砂痣，胖嘟嘟的小手拽着娘亲的裙摆不肯松开。

这小女娃生的如此伶俐，不知可起了名字？

幼女叫做意柳，希望她如同春之柳树，有生气活力。

是个好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儿可作伴了。

自然的，苏夫人颜色和然道。

几日后，张府夫人也产一女，恰逢梅花盛开，便名曰若梅。

因张苏两家交好，两家女儿便几乎形影不离，常一处玩耍，穿同样衣衫。

贰

二八年华，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六月。满塘莲花竞相开放。荷叶田田，颇有接天莲叶无穷之感。

一年一度的莲花节，少不了有才子吟诗作对。

不知若梅姑娘，可愿与我同去？

意柳，你扮上男装竟如此秀色……可餐。

那本公子这厢有礼了，小姐，请。

不行，等着，我也去扮一身和你一般的来。

片刻，两位翩翩白衣少年出门了。

过路行人纷纷抬眼相望，哪家的两位少爷生的如此俊俏。身高，体态竟如此相似。

若梅拿着扇子笑颜璀璨。

梅梅，我的扇子忘拿了，你先去，我就来。

白衣飘飘，若蝴蝶飞舞。

意柳姐姐，可否帮我取下柳树上那只风筝？

意柳看着吴家小姑娘，低声道，叫我哥哥才给你拿。

哥哥，求你了！

意柳心满意足，笑着说好。

踩上椅子，卷起长袖便往枝枒上卡住的风筝伸过手去。手腕处的朱砂痣露了出来，落入一旁的何辰然眼中。

小哥哥，小心！椅子倾斜，意柳在摔落之际，被何辰然一手拉住。

白色长衫在半空飞舞，看的吴家小姑娘痴了

兄台，没事吧！何辰然的声音清澈如泉水。

意柳忙扯出手绢，遮住娇羞容颜，抬眼望着眼前公子，压低嗓子道，并无事，多谢公子相救。

衣袂飘飘，意柳告辞，一瘸一拐走远了。

古人说一见倾心，大抵如此。

何辰然望着眼前少年离去的背影，心里开出一片灿烂的花朵。哪家姑娘如此有趣打扮成少爷模样？只可惜并未看清容颜，不过那豪气的样子着实今人着迷。

当日，莲花节。莲花池旁，行人来往。

曲径通幽处，一抹白色身影吸引住了何辰然的目光。是刚才那位姑娘？

若梅见眼前公子目若星辰，颇有天人之姿。心生喜欢，竟不自觉上前走去。

兄台，也在此赏荷？何辰然看着她腿脚已好的样子，开口说道。

若梅心下惊讶，他如何像是认识自己一般？却不点破，只是面目微红道，公子也是。

当日，若梅去苏府的时候意柳告诉她。

若梅，我有喜欢的人了。

叁

意柳因脚伤，在家养了好些日子。

不过意柳却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

没事，相逢的机会定是有的。养好脚伤，也可再次相见。

后来，若梅来看意柳时，告诉意柳说自己可能快成亲了。

何时？

还没订好，确认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那，那人是谁？可配得上我家梅梅？

若梅心低微涩，但很快欢悦起来，他名叫何辰然，自然是配的上的。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也可替你瞧瞧。快，明日把那人叫过来。

他这几日恐怕不得空，有空我便叫他一起过来。

三月，桃之妖妖，灼灼其华。

意柳踏出府门的那一刻，觉得天地都明亮了些许。

街上卖胭脂水粉的小贩的声音，听得意柳一阵亲切。四处张望，却发现若梅和一位少年在那里。

那便是若梅的未来夫君，何辰然？

意柳走近的时候，觉得天地都崩塌了。那一刻，她只想逃离。

意柳跌跌撞撞回到府邸的时候，若梅正好过来。

意柳，我们已经订好日子了。下月初三。

意柳眉眼紧蹙，好容易才说了恭喜二字。

这几天忙着在家看喜服，都没时间出门，所以都不得空见你。不过今日一过，总算忙的差不多了！

意柳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意，语气苦涩得说道，梅梅明日可否与我去醉香楼一聚，好久不曾吃那里的美食了。

嗯，好。

次日，意柳在街上遇见了何辰然。

你就是若梅的未来夫君吧！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意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在扎。

嗯，你是若梅常提的好姐妹意柳姑娘吧！何辰然的声音像泉水般好听。看着意柳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路旁的柳絮飞扬，意柳手脚冰冷，瑟瑟发抖。

若梅为何如此待自己。

醉香楼上，意柳神情冰冷。

你明明知道我……

肆

全城的人都不知道，张家小姐为何在大婚前夕上吊自杀了。

何辰然心如死灰。亮剑一指，对准了苏意柳的喉咙。

你那日与若梅说了什么？竟然逼死了她！何辰然的声音几近咆哮。

我并未要逼她，我怎会想让她死。两行清泪滑落脸庞，意柳本无此意。

何辰然绝望地笑了，你才该死！

一字一句落在意柳心上，字字珠玑。

长剑扔在了地上，何辰然绝望落魄的背影落在意柳眼中。

意柳捡起剑，一寸一寸，刺入自己的心脏，我才该死。

嘴里轻轻念着几个字，那样的画面，终归是……

呼吸渐渐停止，意柳的手垂了下来，手腕上的朱砂痣清晰可见。

桃花雨纷纷，打湿了何辰然的衣衫。不知觉来到了与“若梅”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哥哥，可否帮我取下柳树上那只风筝？

何辰然看着这个小丫头，憔悴地说道好啊！

哥哥怎么没和上次的意柳姐姐一起来？吴家小丫头想着上次相见便是他们。

意柳？何辰然身体突然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日柳絮纷飞时，摔倒的人是意柳？

何辰然慌了，跌跌撞撞回到苏府，只那一粒朱砂痣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后续

那年，清明时节雨纷纷。

意柳的坟头放着一枝柳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