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二十四岁的她，迄今为止只谈过一段不算恋爱的恋爱，有过一个不算初恋的初恋。单身五年了，她说不是因为上一段有多刻骨铭心，前任有多好，而是不愿将就。期间有过几个追求者，却感受不到他们所谓的诚意，会刻意回避对她好的人，也有过一眼就想在一起的人，可对方未必也这么想。茫茫人海中，遇见彼此志趣相投品性互补而又心意相合之人是何其难得何其奢侈。就这样单着单着就习惯了，一个人的自由。她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听歌看剧，一个人看风景，只是从未一个人旅行过。她说她还没有攒足勇气，我知道未来的某天，她一定会开始一段一个人的旅行。

我问她是否还相信爱情，她说半信半疑或者不信但还是有所期待，只是二十几岁了，不想再失了尊严地去讨好一个人，只想等一个两厢情愿的人，能爱则爱。我了解她，她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即使前一段受过伤，爱得如尘埃般卑微，下一次再恋爱时，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倾尽所有去爱。若是不爱了，也会变得很决绝。关于前一段的具体细节，她没有跟任何人诉说，作为她的友人的我也只是听闻她爱过伤过，她不希望别人问起，也从不主动提及。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一段伤痛中走出来的，大约也是在不忍丢弃的过往里苦苦挣扎过，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和精力才渐渐抖落了一身的苦痛吧。

时间可以抚平伤口，过往也已成为故事。多年后再回想，仿若是从别处听来的。

我想我与她相识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自我治愈的过程。初见她时，她看起来很安静笑起来甜甜的。后来的相处中很少见她发脾气，她不喜争论，不会刻意讨好，不开心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那时只要让她静静地待着就好，无需安慰无需言语，她发发呆听听音乐就好了。形容人内心平静时都说心静如水，而现在的她心静得好似大漠中尘封了千年的一汪水，因为太久不曾激荡起涟漪，常温下也结了厚厚的冰。

二十几岁的她有时还像个孩子一样，有时思想又极为成熟。她是极度敏感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大概还是源于幼年的一些家庭因素。一个人的时候又很坚强。她都是当姑姑的人了，在家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小侄女争宠。她曾跟我说，在这世间行走，我们都是孩子，都是乞丐。乞求着这世间能馈赠我们内心的所欲所求。感情。时间。健康。金钱。权利。名誉。等等。而她最想求得一份真真切切长长久久的感情。

她喜欢简简单单，所有的事情一变得复杂她便心生厌恶。她是喜欢自由的，那种彻彻底底的自由，这种自由唯有她自己能给予。我想我是理解她想要的那种自由的。只是她从来不是自由之身，然而所有压在她身上心间的枷锁都是由她自己一个个锁住的。终究她人生一半的时间被太深的执念桎梏，另一半的时间跋山涉水自我救赎。我们每个人都想做一个身体和灵魂自由的个体，可是这世间有种种琐碎将我们的身心羁绊，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身与心的自由。

她时常陷入无尽的发呆，什么都不去想，她的心里一直都是空的，连灵魂都是空落落的。尽管她常常对我诉说心声，我仍然感知到她是孤独的。也许每个人生来孤独，孤独的来孤独的去。孤独，它潜伏在每个灵魂的深处，不受任何东西的支配。来易来去难去，它比自由本身还自由。

我戒不掉哀伤，它已深入骨髓。

我遏制不了孤独，因为它与生俱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远方，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她说如果有一天，能够遇见彼此交付真心的人，便和他在一座小城里安安稳稳地蹉跎余下的岁月。如果没有如果那就去流浪吧，因为我始终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一个躁动的灵魂，唯有相爱可以平息。我不知道还会等多久，要是等不下去了，我还是会带上不安分的心和躁动的灵魂去开始没有终点的流浪。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她。

只是你遇见她的时候，也许她已不是那个素颜出镜笑靥如花的女生了，她开始学着用胭脂水粉装扮自己的容颜。很遗憾没能让你看见她素面朝天也很自信的样子。

你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很少穿那些素净的白裙子了，而是尝试变换不同风格的衣服。很遗憾没能让你看见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盈空的样子。

你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心地单纯的小女孩了，虽未历经沧桑但也领略过一些人情冷暖。很遗憾没能让你看见她天真无邪笑容灿烂的样子。

少年，如果你不能陪她经历世间的风雨，就请在她历经所有的沧桑之后依然爱她吧。

嘿，姑娘，借用一句话送给你，未来的人生旅程中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没有，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杜香兰若2015.09.2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