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
才下课一个小时，突然很想写点什么
原来一八年了已经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还在破旧的老楼房里，一层住很多户，房子很小，隔间不用门，一根绳栓两头牵张旧床单一折就能刚好离地一个脚的距离。
那时候邻居之间的距离是五十米，没有饭吃的时间，楼道之间逛一圈就能跟如今在学校被投食的猫咪一样吃的喵喵叫。
捡垃圾为生的沈奶奶，每次见到我就青青阿，你奶奶呢？
——奶奶出门买菜了吧。
——哦哦哦，那你吃不吃糖？
说着在围裙上擦擦手，攥一把糖，咧着嘴笑着给我。
对门的一对老夫妇，家里的儿子忙事业一直没让他们抱上孙子，他们就拿我当自家孙女一样的看待，总是放学了招呼我过去玩，吃饭，带我去江边放风筝，家里不忘备上零食等着我下一次的到来。
这家爷爷的眼睛有一只有问题，看起来聚不到焦，跟我的外公一样。看起来都凶，实际上却很温柔。
儿时免不了终日活在小女孩心思里，喜欢小小的裙子，每一件都是小爹小妈给买的，秋天天冷奶奶不让穿，就偷偷摸摸套在外套里，出门了再脱掉，然后不停地转圈圈，吹了风受了寒半夜叫膝盖疼，又说不清楚是怎么样疼，只能眼泪不停地掉。
打心眼儿里贪吃，所以家里有什么吃的都藏不住，放哪都能被我翻出来。结果吃馒头卡喉咙，吃冰糖化不开，憋到脸都紫了，吓的我奶奶内疚到现在，心有余悸。
爷爷在很久以前的记忆中总是抽烟，喝酒，动不动骂人，板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他钱一样，只是对我不一样，很微妙的明显。
他总是走到哪带我到哪，值班不忘给我塞上十块二十块的零钱，让我去买几包小零食，坐在他旁边吃。
那时每周一次外出钓鱼，早早地起床跟着他拿个铲子挖蚯蚓。他总是在前一天晚上特别小声地跟我说青青阿，我们周六去江南钓鱼吧，那里有好多好玩的。
——不去。
——我们去给你买点吃的。
——去！这周嘛！去的去的！
变卦真快。
后来呢。
后来搬了家，我改了名，四个字。
家里人怎么喊怎么别扭，只能改口，丫头儿啊。
邻居也变成了面熟不敢打招呼，寒暄都觉得尴尬的存在。
不再喜欢花花绿绿靓丽的颜色，恨不得一年四季黑白灰灰白黑贯彻到底。
爸爸妈妈也回来了。
妈妈的长发变成了短发，跟照片中不太一样。
——哎！阿姨，你长的好像我妈妈阿。
站在我眼前的女人明明眼眶都湿了，为什么还要笑呢？
——乖，我就是你妈妈。
——那你以前都在哪里呢？
责怪，怨恨。
他们的回归提醒了我，过去一直缺少了什么东西。
回来又怎么样，无休止的争吵。
头脑发热直奔阳台。
——够了，搞烦了，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
爷爷沉默了，奶奶急忙拍了下手，说什么呢？瞎说话。
再后来呢？
再后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唯一有点不对劲的是，我清楚地意识到我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再乐观，但是可以强装乐观。
不再外向，但是可以强装外向。
为了让人觉得我很好相处，说话都要很大声，笑要很大声，跟谁都可以很轻易地说出“你对我啊，真的很重要。”这样的话。
如果说有什么可笑的，大概是我这张嘴总说出令人发笑的花，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收敛不好的隐晦情感。
骨子里自卑的要命，做人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行事，总觉得身边人都有独特的气场排斥。
世界是属于每一个人的，除了我。
于是，怕黑怕雷怕血怕一切未知的事物，还没做什么事情已经先想好了退路。
——我喜欢你。
——可是我们之间说喜欢太奇怪了。
这大概是我说过最勇敢的话。
开始不太明白自己对身边的人抱有怎样的感情，不敢确定自己是什么样的真实内心。
偶尔的真话说出口之后会很内疚，觉得一时懦弱像是在哭诉什么，太显的矫情。
要表露情绪，一定要在深夜偷偷摸摸地说点什么写点什么。
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如数家珍地记在小本本上，时常拿出来翻一翻，怕悲伤太大会撕毁脸上受潮的面具。
说是闺蜜，可是不见面便不会联系，连个电话都想不起来要打。
说是舍不得，可是看见了偶尔一条说说抱怨也会不闻不问，因为知道就算评论了，也不会有回复。
立志想对所有人好，但是我做不到。
立志想相信所有人，但是我也做不到。
所以很害怕有什么人跟我有什么牵扯，超出朋友的范围都是危险距离。
我仅仅，我只是，想待在自己紧关大门的城堡里安度一生。
可是无意之中伤害了很多的人。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这样吧……
看到周围的人，都有很多人的关注，会嫉妒，会羡慕，会愤愤不平。转念一想，的确应该是这样，我性本淡，无牵无挂，连自己也不爱。
生活那么美好，我却这么糟糕。
被人提及生日才想起来，其实很久没有吃到过自己的生日蛋糕了，我不过生日，但在高二那年伴随着盛着糖醋里脊的盘子破裂，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记得高一的时候，晚自习万籁寂静的时刻，家明突然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问我，昨天是你的生日吗。
我愣了神，想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他笑了，眼睛微微眯起，弧度恰好如月牙般可爱，他撇着嘴角点了点头，打算离去，又想起来转了回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补了句:生日快乐。
后来他不再是我的班主任，我荒废了物理，颓废了一整个高二。
如今高三想捡起来，却发现实属不易。
总是想要努力的时候，便会有那么点犹豫。
因为我发现我还惦记着过去。
但我明白，时光在流逝，人在成长，我亦是如此。
别无选择，只能往前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