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太阳缓缓升起,到八九点钟,才有些许的温暖。瑞平娘正准备凑着日头洗衣服,发现水缸没有水了,到厢房门口喊瑞平:
平儿,快去井边挑一担水去。
瑞平答应着,穿上棉袄,挑起扁担往井边走去。自从出了那档子事,瑞平每次去井边都有些心虚。他急急忙忙打好水,正准备挑回家,石墩儿看见他,从北面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瑞平,你小子能耐啊!
瑞平有点摸不着头脑:啥能耐?
别装蒜了!全村人都传疯了,你还装。再说了,自己干下的事情还能不知道啊。石墩儿讥讽道。
腊梅有喜了,瑞平沉浸在幸福中,要不是爹逼着他去做木工活,他恨不得每天只围着腊梅转,是真的不明白石墩儿说的啥。他看了一眼石墩儿,挑起担子就走。
石墩在后面喊了一声:小根儿是你的儿子吧?
瑞平一惊,停下脚步,怒道:少混吣,看我一扁担打死你!
石墩儿嘿嘿一笑:混不混吣的,你自己去看看小根儿,不就知道了嘛!
瑞平不再理会石墩儿,却下意识地往柳树下看了一眼,满地干枯的柳叶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喜凤在泥水里挣扎的样子……
瑞平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家,把挑子一撂,急忙去正房屋里找他娘。
宣泰媳妇正在拾掇脏衣服,宣泰坐在床前的八仙桌旁抽烟。瑞平急匆匆地进去,看到他爹赶紧低下头,缩回已经跨进门的脚。
宣泰媳妇看到儿子,说:叫你打水,你打回来没有?
打回来了。瑞平低声道。
他娘抱着一堆衣服,问他:你这是咋了?有啥事儿?
瑞平偷偷瞄了一眼他爹,欲言又止。
宣泰冷哼一声:能有啥事,还不是听到村里的闲言碎语了。
瑞平抬起头:爹你知道?
宣泰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只恨没有打断你的腿!
宣泰媳妇顿时明白了。嗔怪宣泰:你就知道骂他打他,都这个时候了,你给孩子出个主意才是正经。
又压低声音道:别让媳妇儿听到耳朵里了,看这事儿咋能平息?
宣泰瞪了女人一眼:平息?你能捂住所有人的嘴吗?事实就在那放着,你当谁是傻子?
那怎么办呢?女人把衣服扔在床上,有点焦急地问。
还能怎么办?装聋作哑。
听到爹娘这样说,瑞平证实了石墩儿的话。他低着头回到西厢房。
腊梅看他心思重重,关心地问道:你不是去打水了吗?怎么去这么长时间?还不高兴了?
瑞平勉强笑了笑:没事,井边碰到石墩儿,说了几句话。
然后抚摸着腊梅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低语: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
腊梅莞尔一笑:可不是,你快当爹了!
瑞平暗道:我已经当爹了,孩子就在隔墙院子里。
自从井边出事后,瑞平再也不敢正眼看喜凤,见了大宝一家也躲着走,就连最要好的二宝,他也以学木工为借口,很少一起玩了。其实也是宣泰把他看的紧,不允许他乱跑胡逛。所以他倒是压根没怎么见过小根儿,今天听了石墩儿的话,他一方面怕得要死,怕他爹打他,怕大宝打他,还怕腊梅知道了会闹腾;一方面又有马上去看小根儿的冲动。
但是,爹说装聋作哑,他也只好作罢。尽管他很好奇根发到底长什么样,让全村人都能看出来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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