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一尊石磨,历经千辛万苦,在无数风雨洗礼下,终于有了灵性。它第一次听见暴风雨在似乎高呼着什么?但雷雨声阵势太强烈,它根本听不清楚。它被雷电风雨携裹着在黑暗中蹒跚前行,道路坎坷起伏,它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它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一只脚被磕破了,可在风雨中似乎失去了疼痛的感触。它不知道在走向何方?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 雨才终于停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雨后的清新,树草被雨水清洗后的叶片,散发着靚丽的生命光彩,这些生命的精灵在撩拨着它的心。石磨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与舒畅!尽管感到脚在隐隐作疼。它来到了一个村庄南边的堤坝边,高高的堤坝像墙壁,像是自己曾经服务过的一户人家,一种安全温馨之感充溢在周围,在惬意中,疲惫的它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它梦见自己围着村庄走了一圈,但在低处看不见村庄的全貌,然后它来到了东山,站在村东山口,眺望着村子,家家户户都住上了二层别墅,原来的茅草房消失了!原本一下雨就拔不出脚来的弯弯曲曲的黄土路,都变成了柏油路。它为村民高兴,日子有了极大的改善。可原来穿越村庄的汩汩流淌的三条河流不见了,它突然十分悲伤,它担心村人没有水灌溉田地。
它自言自语地说:“遇到干旱年月,无法灌溉,颗粒无收,村人吃什么?喝西北风能活命吗?”在这个似曾相识的村落里,它的心情是亢奋的,它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孪生兄弟小石碾在哪呢?
它站在东山顶上高呼着:“石碾哥哥,你在哪里?在哪里啊?”,石磨只听到了山对它的回音“在......哪.....里?”“在…..哪…..里?”
石磨一心想见到哥哥石碾,它跑回村庄,寻找哥哥的家,它清晰的记得,石碾哥哥的家在一个斜坡上,每天村人都来让石碾碾压东西,可是这个斜坡现在被整平盖上楼房了,哥哥在哪呢?石磨在村子里找啊找,找遍了个个角落,几乎把整个村子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哥哥石碾的一丝影子!
沮丧的石磨,垂头丧气地来到了村西河边一片竹林处,阳光透过竹林,竹影绰绰,知了在杨树枝上鸣唱,小鸟在竹林中窜飞。它顿生惬意,又沿着竹林堤坝往北走,走着走着,它猛然看见了石碾哥哥被当作了筑坝石,被垒砌在石坝上!石碾比磨弟弟早出生四五分钟,自然也早具备了灵性了,但是它在被人翻江倒海般运到这里时,被弄的东倒西歪的,声带被撕坏了,如今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耳朵完好无损,什么都能听的见!
一对孪生兄弟失散多年,见面后相互拥抱,泣不成声!
磨弟弟抽泣着说:“哥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不去找我啊,毕竟咱们俩都是同一个祖宗生的,但哥哥命运比我好!”
“哥呀,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我现在被人倒卖给旅游开发区了,人们让我做了铺路石,不仅让游客看我老态龙钟的样子,关键是每天都有大批的游客踩着我的躯体,踏着我的头颅走过,我每天都承受着千万游客的足迹践踏,心肺都要炸裂,灵魂都要出窍了!想当初,鲁班老祖把我们变成碾和磨,是有着神圣使命的,我们把各种粗粮变成粉末,喂养了一代代的人,人一代比一代聪明睿智,他们每一代人的身上都有咱们俩的血脉啊。想当初,逢年过节,主人试我们为家人,给我们敬酒,给我们烧香,给我们穿上红段子衣服,给我们戴上大红花。人们向我们顶礼膜拜,我们俩被称为‘青龙白虎’,你的身上佩戴着’青龙大吉’,我的身上镶嵌着’白虎吉祥’,我们俩与主人血脉相连!”
石碾听着弟弟的讲述,泪水滂沱,气愤并惊讶地说:“人呀,心莫不是被天狗给偷着吃掉了,齐天大圣孙悟空难道长睡不行吗?他怎么不去禀告菩萨?!”
磨弟弟用手擦一擦脸上的汗水与泪珠,继续说 “可如今,我的日子暗无天日,我为人的先辈做了贡献啦啊,我老了,没有用了,他们有了更高级的电碾,电磨等,可也不能忘恩负义啊,老天啊,老天,你让我也做筑坝石吧!”
此时,磨弟弟紧紧地抱住碾哥哥号啕大哭起来! 碾哥哥也撕心裂肺地痛苦着!可它毕竟是哥哥,处境比磨弟弟好一些! 它不会说话,只能比划着劝磨弟弟“弟呀,的确,我比你的日子好过些,我虽然恢复不了青石的原型,让鲁班祖宗变成了石碾,但是毕竟我能像原来一样,能自然接受天地精华及风雨的自然洗礼呀,或许经过多少年以后的日月精华孕育,能恢复我青石原本的模样与灵性!” “但是,弟弟也不要悲观,说不定有朝一日,菩萨下凡到你处,可怜你曾经的丰功伟绩,看在你哺育了一代代人的性灵的造化上,菩萨点化那些被科技发展冲昏了头脑的人,续结好他们与先辈的千丝万缕的血脉曲线,人呀,也可能让你和我一样,做筑坝石啊,做筑坝石,我们仍然能发挥余热,不忘祖宗鲁班爷雕琢你我的初衷。” 哥哥比划的手语,磨弟弟都看的明明白白。
这时磨弟弟用祈求的话语说:“就是,就是,哪怕人们把我就像当处鲁班祖宗凿成石磨一样,再千刀万剐一次,随便把我扔到一个角落里,让我安安静静地待着,安安静静地待着,多好哦,多好!” 正说话间,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一阵乌云压山而来,狂风大作,沙尘飞扬。
石磨突然从梦中惊醒。它揉了揉眼睛,竭力使自己清醒。它意识到自己仍然在旅游区,只是被洪水席卷着,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
它回忆着梦中与小石碾哥哥相见的亲密场面,兴奋不已。再看看雨后,人头攒动,如龙一样弯曲的长长人流又得从它的躯体上践踏而过,游人扎在它身上的咣咣当当的皮鞋声,儿童在它躯体上的蹦跳声,声声像钢针扎在它的躯体上,实在无法忍受啦!它站起来,挥舞着巨拳,像人群冲去,它仿佛要爆炸了,石块要打落在游人身上……
这时,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炸响,一片白色云雾从天而降,仿佛观音菩萨站在云层中,正向石磨飘飘飞来………石磨想起了梦中哥哥的话,擦了擦眼睛,大声高呼:“这不是梦吧,不是梦吧!菩萨来了,菩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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