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你最大的成就

图：网络

活着就是你最大的成就，这话不是我说的，知识产权属于王朔。

这句话出自他的一篇文章：《心里有一片蓝天，然后踏踏实实过猪是一样的生活》。蓝天和猪，文章的标题跟作者一样，一看就不正经，怪眉怪眼的。

二师兄身在猪圈，会心向蓝天吗？过猪一样的生活，意味着肮脏，意味着混吃等死，——当然，还意味着，呃，那什么，知足常乐。

喜欢听王朔瞎扯，喜欢他的不正经，还喜欢他啥都敢说、哪个都敢招惹。

你看他这篇文章，开门见山便是扯淡：

“有两种状态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种是特别忙，一种是特别闲，我属于后者，这似乎有点拉仇恨的感觉，但我再加一句：我没什么钱。是不是会好很多？”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一种状态时间过得特别快：特别忙。至于特别闲，爬起放倒，磨皮擦痒那种无聊的家伙，时间也过得快，才怪。至于说自己闲会拉仇恨，那就要看这篇文章是啥时候写的了。而今眼目下，那么多人灵活就业，能有活干，能忙起来，你就谢天谢地吧。

王朔接着说，闲只是表面状态，“其实我的内心忙得很，特别一到晚上，各种豪情壮志涌上心头，各种小计划小目标搞得我激情澎湃无法入眠，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只剩下一个念头：去他妈的，哥只想再多睡一会儿。”

这番话令人感慨。我年轻时每天晚上内心也是忙得很，忙于痛下决心，诸如“从明天起坚决不打麻将，好好读书！”诸如“重新开始学英语，每天背十个单词。”我数学不算好，大致算了下，每天十个单词，十天一百个，百天一千个，一年下来，额的个娘啊，三千多个呀，足够阅读英文原著了。结果你肯定知道，一年——不，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英语单词一个都不认识我。有时候决心下得很怪：今天是二十七号，不方便记，干脆再打三天麻将，下个月一号重新做人。每一次下定决心，最终都“去他妈的”了。我相信很多人都跟王朔——不，跟我一样，下了无数回决心。王朔跟我们不一样，看上去不着调，妈的，写了那么多长篇小说，他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

王朔感叹道：

“一年一年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其实大多数人都差不多，无非是赚点钱，吃点好的，买点好的，再找个好点的伴侣，过着好点的生活……这样就好。”

重点来了。年复一年，日子在重复，今天与昨天，今天与明天，假如没有突发事件，都是同一天。大多数人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活着而已。类似的意思我在刘亮程的文章里读到过，无论你从事何种职业，无论你生活在哪里，土地局限着农民，城市局限着市民，地球局限着人类，如此而已。

猪也是一样，吃了睡，醒了吃，日复一日，直到变成餐桌上的肉丝、肉片或者猪肉丸子。

那么，讨论人生的意义还有意义吗？

王朔认为，人生的意义也许只在于人心，你觉得什么有意义什么就有意义。他追问：基督爱与和平，佛祖四大皆空，老子道法自然，谁更有意义？有人上班，有人创业，有人打狗，有人爱狗，有人求神拜佛，有人转发锦鲤，有人在微博上发表意见，有人在抖音展示身材……都有意义，对于自己来说；也都没有意义，对于别人来说。

那么剩下的“意义”就是好好活着了。

曾问过好几个年轻人往后有什么打算，答案出奇地一致：不知道；只要有事情干，过一天算一天吧。这些年轻人都在体制外打工，公司一律不景气，随时都有灵活就业的可能。他们多少有点悲观，只希望努力地活下去。

他们甚至不如王朔。

王朔就算是一头猪，心里也有一片蓝天。

这头“猪”最后说：

不用羡慕别人的幸福，朋友圈再光鲜亮丽的人，也有手机没电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的电量长一点，再长一点，长到有一天能坦然地发一条信息：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