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始终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识得善良,也最能珍视善良。——《芳华》严歌苓
我们都被告知“好人有好报”。
抗洪抢险的时候,刘峰伤了腰,失去了做为舞蹈演员的资本,好在他有一双灵巧的手,可以为文工团打理上上下下的事务;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小穗子“说”子弹是长眼睛的“,也许真的是长眼睛,刘峰失去了他赖以生存的右臂,不得不在老乡嘴里最好赚钱的地方开车运书,维持营生。他成为前妻眼里没用的人,也成为联防队可以随意欺侮的对象。血性在联防队讹诈他的那一刻爆发出来,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努力用血性维护一个世界仅存的善良。刘峰是不是伤残军人有什么分别吗?一个月只能赚300元的人,承受1000元的罚款时,会有怎样的无奈?那1000元钱,到底是哪里出台的规定?
世人有“给予者”,有“索取者”,多数两者兼而有之。畸形社会奇葩的地方在于,”给予者”付出的多了,就变成了理所应当,指向他的道德准则,就会被人为拉高,不允许“给予者”有丝毫的懈怠。稍有不慎,就容易陷入“道德婊”的围攻之中。诚如《芳华》所言“他(刘峰)是好人,就应该做好事”。
何小萍从6岁的时候,就知道用生病的方式,换取母亲的拥抱,那是6岁之后的记忆里仅有的一次。之后的日子,她隐忍一切委屈,让自己变成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在避免了被惩罚的同时,也彻底失去了体会尊重和关爱的途径。然而,哪有一个社会人,会盼望自己被遗弃?
跳舞她努力,希望能有朝一日离开忽视她的家庭;她穿上别人的军装,为生父留下一张成年的照片,也为自己从此不被别人欺负壮胆; 在文工团她用心训练,希望能成为A角。努力,有用吗?被忽视也是一种气质。在常年被忽视的阴影下,何小萍背负着强烈的自卑心理。一次做错的事情,就会让她成为惊弓之鸟。太渴望别人的重视,让她处处小心翼翼。所以,她被送去服装组。
“换位思考”是一个最虚伪的心理法则。如何让一个酒足饭饱的人跟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换位思考?如何让一个军区司令家的丫头片子跟一个从6岁起就没有获得过尊严的女孩换位思考?
何小萍送刘峰从文工团到连队的那天早上,她对这个世界的心就已经死了。在那么单纯的年代,底层的人们只能知道非黑即白。而一个好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孤零零的离开。那么A角对于何小萍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目标感是人在酒足饭饱之后,能够行动起来的最大能源。不能做一个好人,那还能干什么呢?这是最后一点,对美好善良的憧憬,破灭了。
战争给了何小萍蜕变的机会,她一夜之间成为了英雄,她疯了。
战争给了刘峰断臂的创伤,他从普通走向更加普通,他艰难。
祭奠完战友之后,何小萍问“你还好吗?”
刘峰答“那得看跟谁比,在这些死去的战友墓前,我敢说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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