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被我妈从床上拖起,去扫墓。
清明将至,要扫墓,要吃青团。
人们或开车、或挤地铁、或坐定班车,从城市的一头赶往另一头。来到这个平日被遗忘的角落,在故去的亲人墓前,点起香,贡上瓜果点心,点燃纸钱,奉上刚从墓园门口买来的鲜花。
我们看着贡香点起,看着火焰吞噬纸钱,风吹来,灰烬飞舞;儿辈们久别重逢,问起彼此近况,各自聊起家常;孙辈懵懂,在烟熏火燎的空气中,凑个热闹。
也许这是清明扫墓的另一重意义吧,以故去的亲人名义,聚齐平日不多见的儿孙辈,相互寒暄,问问近况。
我们到达外婆的墓前时,后排一对小夫妻的扫墓已经快结束。纸钱已烧,香也快要燃尽。姑娘坐在墓前,看着碑上的照片,无言。不久之后,轻微的啜泣声,从外婆的墓后穿来。
我向后看去,碑上的照片是一名穿工装的中年男子,意气风发;立碑人,只有女儿这一个名字。
从她的喃喃自语,大概能构想这样一个情节。20多岁的她,意外丧父,一场悲痛的葬礼,一次断魂的呦哭,2008年的冬至,远在郊区的墓园里又多了个名字……8年后的清明,她携丈夫前来扫墓。瓜果奉上,香点起,和父亲致歉,母亲在家帮忙带孩子,不能前来了。聊着聊着,又忆起往事,泪水止不住。
举目四望,一行行一排排石碑矗立在那里,松树插空种植在碑旁,整整齐齐,婆娑树影,风至,吹拂。黑色石碑正中,隶书刻出一个个名字。那是一段段精彩的人生,一个个活生生的历史……如今,只有石碑宣告他们,曾经存在过。
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焚烧,贡香焚烧的味道,是扫墓的日子里特有的味道。点点滴滴开始下起雨,滴在碑上,滴在扫墓的人身上,滴进哀思里。
清明清明,万物洁齐而清明,气清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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