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清明,今日又清明。
《历书》有言:"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杜牧有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短短一句诗,透着无限凄凉。
清明节值班的我,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很远。在模糊的记忆中,奶奶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
奶奶是个小脚女人,走路不稳,所以总是走的很慢很慢。
十岁之前,其实我和奶奶的接触不多,因为她住在二伯家,我的家离二伯家蛮远的。妈妈偶尔带我们姐妹两个去看望奶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去,奶奶总会从她的小匣子里掏出一些小零食给我,有时是一块小饼干,有时是一颗奶糖,据说这些东西是姑姑买给她。当然,大部分东西都是进了三伯家几个哥哥们的嘴里的,因为,三伯母精神有些不正常,哥哥们从小就缺母爱,奶奶对那些个哥哥是格外关爱的。
但是,奶奶从来也不会忘了我。如果我太久没有去看奶奶,奶奶就会偷偷地托大伯给我捎点小零食。
我十来岁以后,就不用妈妈带着我去了,我就经常一个人跑去看奶奶。特别是每年正月初一,我会早早带上妹妹,去给奶奶拜年,然后收新年红包。不知道为什么,奶奶每年给我的红包,总是其他兄弟姐妹的两倍。每回我问她,她总是笑而不答,只交待我不要跟别人说。
我读初中开始,奶奶就轮着住了。那时候奶奶已经将近八十岁了。奶奶有六个儿子,她在每个儿子家住两个月,这样一年就过去了。
那几年,特别是奶奶住我家的时候,只要我有零花钱,放学回家我会买一个酸包给奶奶吃,酸包软软的香香的。那个时候,奶奶的牙齿已经不好了,咬不动硬的东西了。奶奶拿着我买的酸包,咧着几乎没有牙的嘴,开心得不行。
她习惯性的要把酸包藏起来,这时候我是不同意的,我会撒娇说:"奶,我们都长大了,不用您给我们留东西吃了。您快吃,软的。我看着您吃完。"
然后奶奶会慢慢地撕下一小片酸包,塞进嘴里,又慢慢地撕下一大片,塞进我嘴里。
我读了高中后就住校了,两个星期才回家一趟。那个时候,奶奶已经有些痴呆了,她经常会不认识人,还常常管叔叔伯伯们叫大哥。
每次我回来,妈妈就会问奶奶,这是谁?奶奶颤颤巍巍地抓住我的手说:雪。
她每次都能认出我来。婶婶们总是说,因为我前头都是哥哥,奶奶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女,所以对我格外好。只有这时,我才觉得身为女孩也是挺好的。
我读高二的某个周末回来,妈妈告诉我,奶奶可能不行了。说是突然就卧床不起了,她们已经轮流看了一个星期多了。
因为怕耽误我学习,就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我放下书包先去看了奶奶,奶奶见到我,显得很高兴,她吃力地睁眼看我,但是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动了动干瘪的嘴。姑姑说,我回来了,奶奶也快了。这几天就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我回去呢。
我回家刚吃了饭,二伯那边就喊我们赶紧过去,说奶奶不行了。
我的奶奶,终于等再见了我以后,走了。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能回想的细节越来越模糊了。
今日清明,我点起一柱心香,追忆我的奶奶。只是,奶,我怕记忆太轻,载不动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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